第57期::研學報導-高山仰止〜雪廬老人往生二十週年之緬懷-學術報告

紀念雪廬老人〜對民初佛教史與佛教人物的初探(Ⅰ)

 智中

承接傳統應現實

苦海舟航渡群迷

不畏魔難住正法

要為天地立模範

【前言】

學佛貴在傳承,吾人今日能在團體中學習正法,要感謝的便是老師及許多蓮友的發心,但是法不自生,往上追溯,能有團體成立之因緣, 雪公老師絕對是至關重要的人物,沒有他老人家菩薩精神的感召,使得老師們不畏艱辛地成立蓮榮共修會,今日恐怕在家居士之吾人尚不知正信佛法與往生淨土的利益,要知道,過去要深入學佛還得出家才行;然而,若是沒有印光祖師、梅光羲居士等等的教導,又那能成就雪公老師這樣的大德呢?承蒙團體紀念 雪公老師往生二十周年,藉此機會一探 雪公年輕時在大陸時的佛教環境,以及到台灣來弘揚正法(特別是淨土宗)的整個佛教史背景。

雪公師承的人物都是民國初年鼎鼎有名的佛教人物,影響力也相當地大,不過身為後生晚輩的我們,卻往往將這些大德們從特定的時空脈絡抽離出來,沒有認識到他們與當時整個時代的背景、以及他們相互之間的關係,因此在談及這些對我們有恩的前輩時,總是零零散散地僅記得他們的名子,但對於他們的付出、做過那些弘法利生之事總是相當陌生。因此藉著對 雪公老師緬懷紀念的機會,好好將這一小段佛教的歷史與人物作一認識,或許是相當好的機會。佛說萬法因緣生,善知識與大德亦不可能不依因緣而出世,整個時代的背景與善知識們便是能出世的因緣之一,是個因緣大相續流,是個相互關聯的網絡。

此外,對這段時間佛教史的了解與深入亦對吾人有莫大助益,譬如我們將更能體諒先人在險惡的環境中,對於上求佛道與下化眾生仍是精進不懈,對此吾人不只能發起感恩緬懷之心,亦能對自己有所鞭策;也能將自己的眼界打開,不停留在自己所處的特定時空裡面,以管窺天,還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得之處,以此便能降伏慢心;認識了這些高僧大德及其之間的傳承,在積極面,便了知佛法的延續必得觀待人才之養成,人才之養成必觀待於善知識之傳承,在消極面,也知道如何分辨偽邪;而整個佛教度眾生的事業,亦不可能僅有一兩位祖師弘揚即足夠,他們之間是形成一個相互關聯的網絡,而非各自為政的山頭,是大家一起來造善業,於此我們也可認識到「君子恥獨為君子」、「德不孤必有鄰」的意涵。不過此篇文章僅是拋磚引玉,乃查文問獻後做簡單的介紹與推敲,畢竟當時的人事物環境已非現在能去清楚追查的了,不過即使如此,做這個簡單的介紹仍是必要,所謂「君子疾歿世而名不稱焉」,若我們不去討論、認識這些大德,那他們對我們將不會有任何幫助,也沒有任何意義,於此損失的仍舊是我們自己,因此也很歡喜地能夠有機會做這一小步的努力。

【梅光羲居士】

根據雪廬年譜的記載,雪公太老師是在二十七歲(一九一六年)與當時在山東任高等檢查廳長的法相通家梅光羲居士(字擷云,西元一八八○〜一九四七)年學習唯識,這是 雪公老師初學佛法之始。在此之前他與許多大德一般,受到新思潮的影響,崇儒斥佛,以為迷信。

梅光羲長雪公十歲,二十三歲於湖北服官時便已用功學佛,親近中國佛教復興運動的發軔者楊文會(仁山)居士,其後被張之洞賞識,送至日本學習政治經濟,二十七歲回國後(一九○七年),至楊文會所設的「祇洹精舍」學習佛法,特別專研唯識學,著名的唯識入門書《相宗綱要》,便是其於一九二○年出版的。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對日抗戰期間,已任孔奉祀官主任秘書的雪公太老師帶著孔德成避難至重慶,在重慶偶遇了近二十年未見的梅大士。原來當時光羲任職於司法院,僑寓重慶。而太虛法師亦在重慶,光羲協助太虛大師組織佛學社,推動弘法事業。就是在此時雪公經梅大士介紹謁見太虛大師,大師薦雪公協助蜀僧釋定九,到重慶及附近各縣監獄中弘法,並在長安寺講四諦十二因緣,頗受大師器重,這段期間雪廬老人亦跟隨梅大士更加深入地學習法相唯識。當時歌樂山巔有雲頂寺,無僧住持,為公教眷屬所雜居。殿楹懸標曰「佛學講演會」,為太虛大師所書,詢問之下,知為大師所設。但日久未見有人來講演,乃請於太虛大師,願任講席,大師許之,數年間聽講者日眾,終致廟宇為之重新。從這件事情我們也可體會到,法是觀待於人才方能興的,沒有能說法的人,即使有再輝煌的大佛與高廟,終究是法衰亡的象徵。

【太虛大師】

太虛大師(西元一八八九〜一九四七年)是雪公景仰的高僧,雪公早年讀《海潮音雜誌》時便久慕大師德風,雖然大師僅長雪公一歲。大師一生為振興佛教、建設新的佛教文化而獻身,真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乃至今日,在廣大佛門四眾中,太虛大師為振興佛教、建設新佛教文化而獻身的精神,仍有著深刻的影響,起著楷模和鼓舞的作用。太虛大師是一位學識廣博、思想深邃的佛學理論家。他融通內學外學、舊學新學、唯識中觀、法性法相,在佛學理論上提出了不少精彩的見解。太虛大師又是一位佛教改革的實踐家,他創辦佛學院,組織居士林,出版書報雜誌,在培養新僧人材,團結各界信眾,宣傳佛教文化等方面,都做出了卓越的成績。對於佛教改革的某些主張和意見,在今天也還是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因此,在研究中國近代佛教史時,太虛大師的歷史作用和地位是不容忽視的。

太虛大師於十六歲時出家,依著名詩僧八指頭陀敬安寄禪和尚,受具足戒於天童寺,寄禪和尚看出太虛神慧,堪為法器,許他以有玄奘大師的資質,囑太虛的師祖奘年老和尚,要他對太虛加意維護。寄老並為太虛寫介紹信,要他到寧波永豐禪院,依水月(法名岐昌)法師讀經及學習文字,也就是在此時受到長其十一歲的圓瑛法師所欣賞,並訂盟結為兄弟。是年太虛僅十八歲。在大師二十歲時,因對傳統僧教育不滿而赴楊仁會所設的「祇洹精舍」以求深造,與梅光羲、棲雲、釋仁山、智光等為同學。對大師而言,振興佛教所需要的大批優秀僧才在傳統的僧教育手段下是難以培養的,為此,受過新式佛學教育的大師多年以來也把創辦新式佛學院以成就大批優秀僧才作為其不倦追求的目標之一,並至台灣與日本考察。只不過,辦理一個佛學院要培育人才畢竟非容易之事,就算有優秀的師資與有效的管理幹部之外,也未必能培育出優秀的人才,像一開始開辦的武漢佛學院便是如此:英文教學幾乎徹底失敗、日文也只有幾個人能跟上,即使連國文都有相當數量的學生跟不上;而學監與學生之間也有摩擦,這使得太虛大師深受打擊,不過仍不怯步,這樣的精神更讓我們體會到大德們在度眾生真是表現出經中所言:「三賢十聖忍中行,唯佛一人能盡原。」

此外,太虛大師也與淨土十三代祖師印光祖師有所交流。太虛曾於二十三歲時見過印光祖師,當時五十一歲的印祖正在普陀山閉關,他倆曾多次交流思想,印祖頗嘉許其詩文,作二偈(附錄1)贈之,而太虛亦以兩偈(附錄2)回敬,可說是以詩會友。

太虛大師以一孤苦失學之青年,自學成才,精研三藏,二十二歲便講經說法,著書立說,為後人留下六百萬言的巨著〜《太虛大師全書》,為佛教中,遍歷全國各地,還是至歐美弘法的第一位僧人,並為抗戰奔走呼號,為改革僧制、教育僧界嘔心瀝血,堪稱中國近代佛教史、也是中國近代史上不可多得的僧才,他對於學僧的要求,或許對吾人亦相當有幫助,茲便摘錄如下:

發揚佛法真諦,適應現代社會,建設中國的奠基於人間的新僧伽制度。為達此目標,學僧既要對佛法有深切的認識和信仰,也要對現代世界潮流的狀況與新思潮的地位、價值有深刻的了解和體驗。這樣,才能站在佛法的立場上觀察社會,適應社會,才可擔當大事業,包括佛教教育、文化、組織、社會公益等諸項。(下期待續)

 

注:本文的佛門人物介紹由下列參考資料整理匯集而成,若有錯誤之處煩請指教。

附錄1

[偈一]

太虛大無邊,何物能相掩!白雲偶爾棲,當處便湛暗。

吹以浩蕩風,畢竟了無點。庶可見近者,莫由騁駿貶。

[偈二]

太虛無形段,何處能著染,紅塵驀坌起,直下亡清湛。

灑以滂沱雨,徹底盡收斂。方知從本來,原自無增減。

 

附錄2 

[偈一]

日月回互照,虛空映還掩,有時風浪浪,有時雲黯黯。

萬象恣妍醜,當處絕塵埃。雖有春秋筆,亦難施褒貶。

[偈二]

餘霞散成綺,虛空忽炫染,恰恰紅塵漠,恰恰青天湛。

悠然出岫雲,無心自舒卷。泰山未嘗增,秋毫未嘗減。

 

【參考書目】

陳兵、鄧子美,二○○三,《二十世紀中國佛教》。釋東初,一九七四,《中國近代佛教史 下冊》。

藍吉富,一九九一,《二十世紀的中日佛教》。麻天祥,一九九二,《晚清佛學與近代社會思潮》。

【網路資源】

陳兵,一九九九,《中國廿世紀佛學研究的成果》。

佛日,一九九七,〈法相唯識學復興的回顧〉收於《法音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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