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期::社論
論語的時代價值─從谷歌與百度說起
瞬息萬變的今日
利他存仁的古代
普世價值的發揮
以古鑑今的眼力
谷歌與百度是世界上兩大搜尋龍頭,谷歌幾乎獨佔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市場,而百度則是中國最大搜尋引擎,但對比近日谷歌研發的人工智慧-阿爾法圍棋帶動的熱潮,百度所引起的「魏則西事件」卻引來眾人的謾罵,淪為江湖騙子。
引述中國媒體報導,中國西安大學生魏則西罹患罕見癌症,在中國知名搜尋引擎百度中搜尋醫療資訊,搜尋到第一筆資料就是武警北京總隊第二醫院的「生物免疫療法」。因此花費人民幣二十多萬(約新台幣一百萬元)去醫院治療,不幸的是,該醫院聲稱的有效療法其實在國外的臨床實驗階段就遭到淘汰。魏則西不僅花了大筆冤枉錢,最後還賠上性命。此事件不僅在中國當地引起軒然大波,也牽扯出百度競價販賣醫療訊息的出現優先順序問題。中國國家網信辦發言人姜軍二日指出,國家網信辦會同國家工商總局、國家衛生計生委成立「聯合調查組」,並且進駐百度公司,對此事件依法調查,適時公布結果。
時至今日,兩家公司的聲譽竟是天差地別,但事實上,這兩間公司在初成立時,差距並不太大,谷歌成立於一九九八年九月,而百度成立於兩千年一月,都是以網路搜尋為主要內容,技術相仿。谷歌在二00四年上市,百度則在二00五年上市。想不到發展了十餘年後,谷歌已是全球造訪量最高的網站,同時也在瀏覽器、雲端技術、作業系統、無人駕駛汽車、太空探索、人工智慧等多項領域大有斬獲。
二0一五年八月,谷歌宣布重組,以Alphabet為母公司,將Google納入旗下,以便與其他新興業務分離。而百度這十年也推出了百度地圖、百度國學、百度百歌、百度旅遊等,但其成就仍難與谷歌相提並論。
十五年前相似的兩個企業,為什麼差距越走越遠,乃至天地之別呢?關鍵或許就來自於價值觀所帶來的抉擇。
亞馬遜的創始人傑夫·貝佐斯(Jeff Bezos)曾受邀在母校普林斯頓大學的畢業典禮上發表演講,他說:「善良比聰明重要。聰明是一種天賦,而善良是一種選擇。天賦得來容易,因為它們與生俱來,但選擇往往很困難。」貝佐斯同時問了學生們一個問題「有朝一日,你,將以什麼為自豪,你的才智?還是你的選擇?」
人生如何發揮其價值,不在於先天的條件,更關鍵的在於後天的選擇,悟性堪比顏回的子貢,因他選擇貨殖,所以錯失天命;反觀魯鈍的曾子,因為他選擇在道上「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的堅持,最後掌握天命,傳承了性與天道。谷歌與百度的差別也是如此,曾經相近的兩者,因為選擇了不同的路,如今相去甚遠。
既然每個選擇都能決定未來,那影響抉擇的關鍵是什麼?當然是價值觀,更精確的說就是見地。谷歌到底憑什麼強大?令人意想不到,背後的價值觀竟然是「斷惡修善」。
創始之初,谷歌官方將公司使命定為「集成全球的信息,使人人皆可造訪並從中受益。」二00四年,Google的首次公開發行股票申請書中寫到:「不要作惡(don’t be evil)。我們堅信,作為一個為世界做好事的公司,從長遠來看,我們會得到更好的回饋,即使我們要放棄一些短期收益。」據說一開始人們普遍認為「不作惡」這個口號毫無意義,任何一個公司的目標都是要賺錢,而非作惡。但隨著公司的發展,當短期利益和作惡捆綁在一起時,谷歌價值觀的優勢便展露無遺。
到了二0一五年八月,隨著新的母公司Alphabet的成立,Google最知名的「不作惡」條文已不再提,改成強調Alphabet與子公司的員工應該「做正確的事(do the right thing)」—遵守法律,行為端正,相互尊重。
就是這樣的利他價值觀,讓谷歌一直能夠持續的發展,在各個領域都能佔有一席之地。支撐一個世界級龍頭企業的核心不是複雜的技術,也不是先進的設備,更不是金錢,竟然是這種斷惡修善的價值觀,堅持做對社會有意義的事,出路自然越來越寬廣。反觀現代人被教育成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對於營造私利可說是精心安排,將個人慾望的追求作為唯一的目標,或許有些人能因此達成一時的成就,卻不能長遠、長久,這樣子的經營還有意義嗎?想想最近的福斯汽車及日本的三菱汽車造假事件,對企業造成的傷害難以復原,正好就是我們反思的對象,純粹向利益看齊時,它的過患是相當恐怖的。
谷歌光靠守住斷惡修善的價值,便成就了非凡事業,或許有人會問,那還有需要學孔子、學論語嗎?事實上,利他的心態有太多的細膩處要講究,無論是如何發起,如何維持,對於功過的觀察等等。更重要的是,就個人來說,「仁心」的利他精神,才是唯一能引我們入道的關鍵,使我們有門路進入形而上,不被各種現象迷惑,不被煩惱纏身,得到真正的快樂。就整個社會來說,它的威力絕對不同於一般的利他,它不只是個人的出路所在,更是全體人類的出路所在。
谷歌雖然善用這樣的價值成就自己,尚不能引起風氣,推己及人,但其成果已經相當可觀。對比下儒家的境界更加高遠,透過辦政治、辦教育營造出天下太平的大同世界絕對是世人難以企及的,它不只是讓人生活過得好,更能讓每個人過得心安。這樣的內涵光是學到表面已是受益無窮,更何況學到它的整體,它的精髓。
沒想到大眾忽視的《論語》中強調的利他精神正是應變時代的最佳藥方,時代的巨輪不停轉動,面臨著變化極大的局勢,只有守住核心價值,厚培殊勝見地,才不至於在注重物質、功利掛帥的社會迷失方向。順應時代潮流,為社會作出有意義的事,事實上,自己反倒是受益最多的人。惟有透過《論語》深入的學習,結合時事的觀察,找到對的覺受,才有可能在正確的道路上不斷前進,而這個時代也需要這樣的人才,無論身在哪個行業,相信都是如此。文化永遠都會是社會上不可或缺的力量,當人們遠路繞夠了,終究想回到正途。在最亂的時代保留最珍貴的見地,其功德無可限量,就讓我們一同沉潛,靜待時機,大地回春的那天終將到來,唯一得問自己的是,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