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期::活動報導-戊戌年秋福州順昌行
中國船政文化博物館行旅記述
讀聖賢書知民族大義
國難當頭願師法夷狄
人才技術辦船政學堂
難敵迂腐終功虧一簣
二0一八年九月福州、順昌之行,於十九日返臺前,走訪了一趟「中國船政文化博物館」,因為時間的限制,只有半小時的參觀。導覽員聞悉後,便以跳躍式的導覽,簡要地將一至五樓的展物,用最快速的口語說解。一陣鴨子聽雷後,獲悉要將此番記寫心得,頓時墜入五里雲霧中。幸得當時追錄說明,雖音聲嘈雜不清,但試著依所導重點,望能對清末民初的船政發展,理出一個概要來。
中國船政文化博物館,位於福州市馬尾區昭忠路馬限山東麓,北與馬江海戰烈士墓地(福州昭忠祠)為鄰。二00四年,馬尾區政府為弘揚船政文化,根據福州市政府「發掘船政文化,突破福州旅遊」的指示,投資六百多萬元改造中國近代海軍博物館(始建於一九九七年),次年並更名為中國船政文化博物館。館樓依山而建,為五層樓建築,展館面積約一千三百多坪,正面造型為兩艘乘風破浪的戰艦,建築風格現代化且氣勢不凡。此為中國首個以船政為主題的博物館,全館分由「序廳」及「船政概覽廳、船政教育廳、船政工業廳、海軍根基廳、船政名人堂」五部分組成,所陳列的珍貴文物、圖片和模型,能將中國的船政發展娓娓道來。以下就樓館次第,分別簡述之。
一樓為「序廳」,以浮雕和圓雕組合,展示船政的總體概況,正面浮雕的五位人物最為吸睛,分別是左宗棠、沈葆楨、嚴復、詹天佑與薩鎮冰。船政之創辦,對近代中國有深遠的影響,二樓的船政概覽,特別營造出「船政衙門」這道景觀。馬尾船政衙門,乃清末直屬中央的部門,不僅是船政的領導機構,也是船政大臣與幕僚辦公議事的處所。前為轅門,豎立兩根旗杆;衙門前座為六柱五間式,設中、左、右三道門,每扇門均畫有門神。正門上方掛一匾,刻以「船政」二字;儀門上有沈葆楨書寫的-「以一篔為始基,從古天下無難事;致九譯之新法,于今中國有聖人。」門外有兩座石獅鎮守,內部陳列十八般武器。
展板以洋務運動興起之背景,分別介紹左宗棠、沈葆楨創立船政之艱辛。一八四0年鴉片戰爭後,清廷面對一次次水師的失敗,深感海防船政的重要,痛下決心對舊式水師進行改革。一八六六年(清同治五年)六月廿五日,閩浙總督左宗棠先上〈詳議創設船政章程折〉,奏請於馬尾設立藝局,摺中說:「臣愚以為欲防海之害,而收其利,非整理水師不可,欲整理水師,非設局監造輪船不可」,並指出此乃「為造就人才之地」。接著又奏〈密陳船政機宜並擬藝局章程折〉,摺中闡述:「夫習造輪船,非為造輪船也。欲盡其製造、駕駛之術耳,非徒求一二人能製造、駕駛也。欲廣其傳,使中國才藝日進,製造、駕駛輾轉授受,傳習無窮耳。故必開藝局,選少年穎悟子弟習其語言、文字、誦其書,通其算學,而後西法可衍於中國。」這說的是教育與學習的重要。又指出「藝局初開,人之願習者少」,必須採取「非優給月廩不能嚴課程,非量予登進不能示鼓舞」的措施。即是後來批准的〈求是堂藝局章程〉,也是我們所熟知的校規與獎懲。
七月十四日,清廷批准設廠製造輪船。船政衙門設在馬尾,概有三個原因:第一、在歷史上,福州一直是國際貿易港口城市,也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門戶之一,特別是以馬尾、長樂一帶為給養揚帆處。第二、鴉片戰爭後,中國被迫開闢五處通商口岸,福州為其中之一,各國商船兵艦來福州,均停泊於馬尾。第三、馬尾地處三江(白龍、烏龍、琴)入海口,江闊浪寬,水清土實,地勢險要。
左宗棠受命創辦船政事務衙門,初名為「求是堂藝局」。鑒於陜甘回亂作大,十月十四日清廷命左宗棠為陜甘總督,左宗棠離開閩浙總督前,上奏建議沈葆楨特命大臣總理船政,頒發關防得專奏請旨,以防掣肘。又讓紅頂商人胡光墉(雪巖)協辦船政,因為只有胡光墉有辦法為船政籌資,雖如恭親王奕訢般權貴,也借不到外資。
一八六六年十二月廿三日船廠破土動工,次年二月沈葆楨到任,將船廠面積由十三點六萬擴大至四十萬平方公尺,計有十三個船廠與五個學堂,成為當時遠東最大的造船工業基地。船政衙門創始於左宗棠,成就在沈葆楨,沈總理船政八年兩個月,所以有「左創沈成」之譽。其編制,上設總理船政大臣,聘法國軍官日意格、德克碑為外籍正監督,下設輪船局(造船)、學堂(培訓)與船隊(水師),學堂因造船、設計與駕駛、輪機專業之別,特區別為製造(前)學堂與駕駛(後)學堂。
船政學堂率先引進西方軍事教育體制及內容,在招收學生、聘用教習、教學內容與方法上,皆與傳統教育有所不同,開創近代海軍教育的新體系。在教學上,不僅完全選用歐洲教材,且全部聘請來自歐洲的外教。前學堂,主修法國的造船技術,用法文教材、法語教學,目的是培養船舶製造和設計人才。而後學堂,主修英國的航海技術,用英文教材、英語教學,在培養海上航行的專業指揮人員。
各學堂語文從最基礎學起,除學算數、幾何、三角函數、微積分外,還學相應的專業課目,注重理論與實務結合。學習造船的人員,半天堂課、半天艦課。學習船駕的人員,五年堂課,其中兩年艦課。這些十三至十六歲的孩子,當時所學的微積分,已是現今大學的課程了。凡成績優異者,選派前往英、法、德等國留學深造。例如:嚴復、葉祖珪、薩鎮冰等六人,前往英國格林尼茨皇家海軍學院進修。
十二月三十日,清廷批准左宗棠在折中所提的〈求是堂藝局章程〉,其規定如下:
第一條:各子弟到局學習後,每逢端午、中秋給假三日,度歲(過年)時於封印(官府關門)回家,開印(辦公)日到局。凡遇外國禮拜日,亦不給假。每日晨起、夜眠,聽教學、洋員訓課,不准在外嬉遊,致荒學業;不准侮慢教師,欺淩同學。
第二條:各子弟到局後,飲食及患病醫藥之費,均由局中給發。患病較重者,監督驗其病果沉重,送回本家調理,病痊後即行銷假。
第三條:各子弟飲食既由藝局供給,仍每名月給銀四兩,俾贍其家,以昭體恤。
第四條:開藝局之日起,每三個月考試一次,由教學洋員分別等第。其學有進境考列一等者,賞洋銀十元;二等者,無賞無罰;三等者,記惰一次。兩次連考三等者,戒責。三次連考三等者斥出。其三次連考一等者,於照章獎賞外,另賞衣料,以示鼓舞。
第五條:子弟入局肄習,總以五年為限。於入局時,取具其父兄及本人甘結(保證書),限內不得告請長假,不得改習別業,以取專精。
第六條:藝局內宜揀派明幹正(有給職)紳,常川(經常)住局,稽查師徒勤惰,亦便剽學(旁聽)藝事,以擴見聞。其委(兼任)紳等應由總理船政大臣遴選給委。
第七條:各子弟學成後,准以水師員弁擢用。惟學習監工(總工程師)、船主(艦長)等事,非資性穎敏人不能。其有由文職、文生入局者,亦未便概保武職,應准照軍功人員例議獎。
第八條:各子弟之學成監造者,學成船主者,即令作監工、作船主,每月薪水照外國監工、船主辛(金)銀數發給,仍特加優擢,以獎異能。
由此可見,船政學堂的修業規定十分嚴謹。考證第一屆的修學狀況,前學堂製造專業,招生一百零五人,畢業三十九人;後學堂航海專業,招生一百人,畢業三十三人。除前、後學堂外,尚有電報學堂。一八八七年十月,電報學堂畢業生參與鋪設海底電纜,從連江縣川石島到臺灣省淡水廳,為中國自力鋪設的第一條遠距離水線,被譽為是「電信絲路」。二00三年十二月一日,海底電纜殘物,在川石島被覓得。
一八七四年,清廷為表彰合同期滿,即將歸國的洋員與洋教習,頒發金、銀質獎章以資鼓勵。金質獎章直徑四點八公分,重五十五公克;正面楷書「大清御賜金牌」,兩旁為象徵皇家的神龍;背面楷書「福州船政成功」,兩旁為代表祥瑞之氣的卿雲。現今館藏之御賜金牌,其一為英國海軍教官戴樂爾後裔,於二00四年十一月十六日所捐贈。
一八七五年,由船政學生獨立製造出的木殼兵艦「藝新號」,沈葆楨稱之「實中華發創之始」。至一八七五年止,福建水師共有十六艘船艦,分佈於沿海各省港口,由船政衙門統一節制。自製的一千五百六十噸「揚武號」,為當時遠東最大的二等巡洋艦,中法馬江海戰時為水師旗艦。一八八八年一月建造下水的第一艘鋼甲艦「龍威號(平遠)」,排水量達兩千一百噸,標誌近代造艦技術達更高水準。船政一號船塢為當時世界上第二大船塢,僅次於英國利物浦造船廠。
日意格(GiquelProsperMarie,一八三五至一八八六)為船政重要人物,本為法國海軍軍官,於一八五六年隨英法聯軍來到中國,後因協助時任浙江巡撫的左宗棠,共同打擊太平軍而關係良好。一八六六年,左宗棠奉命籌辦船政,他因「深知中國語言文字,且禮教、公牘(公文書)亦所熟諳,無須言憑通事、字憑翻譯」,被聘為船政正監督。期間屢赴海外採購機器設備,招募洋匠和原材料;在其指導下,一年多即造出第一艘千噸級輪船「萬年清號」。此外,協助沈葆楨帶領學生赴歐留學。自一八六六至一八七四年任職期間,船政共造出兵、商輪船十五艘,也培育出一批能設計、監造、駕駛輪船的技術人才,及海軍幹部和管理工廠的領導人員。至一八八六年初病逝止,他此生的時光都與船政結合在一起,為船政的創設與發展立下汗馬功勞。鑒於此,清政府除給付月薪一千兩銀外,還特賞他一品提督銜、花翎、黃馬褂、一等男爵、一等寶星等榮譽。
一九0九年(宣統元年)九月四日,海軍大臣載洵南下巡閱海防,巡視船政時設行臺於儲材館,返京後又與薩鎮冰等赴歐考察海軍,並向日本訂造永豐艦(後改名中山艦)。一九一二年四月十九日,孫中山先生卸下臨時大總統職務,返粵時特別至福州,慰問黃花崗烈士的家屬,並考察著名的船政工廠,對船政成就多所讚許,說:「船政足為海軍根基」。孫中山先生十八歲時,曾想進入船政學堂,但願望未能實現。
在四十多年的歲月裡,船政學堂共有畢業學生五百一十名,這些畢業生構成了當時清朝海軍的中堅力量,如:福建水師督帶(同時督領二艦)呂翰,北洋水師管帶(艦長)鄧世昌、劉步蟾、林永升、方伯謙等。畢業生中還有一大批人,成為中國近代傑出的科技人才,如:嚴復(一九一二年首任北京大學校長)、詹天佑(一八八八年從事鐵路工作,被譽為中國鐵路之父)、魏瀚(法學博士,一九一0年任海軍造船總監)、葉祖珪(甲午戰後任北洋海軍統領,主持重建海軍)、劉冠雄(民國初年任海軍總長)、薩鎮冰(一九0九年任海軍統制,一九一二年升上將,一九一九年為海軍總長並兼代國務院總理)等。
馬尾船政為中國近代科技隊伍,打下堅實的基礎。其中,第三屆製造(前)學堂畢業生王壽昌,留歐返國後任學堂法文教習,著力於將歐美文學翻譯為中文,是著名的翻譯家。時有舉人林紓與王壽昌等人,合作翻譯出版歐美九十八位作家的一六三部作品。因林紓不懂外文,便由王壽昌等人先口譯原作,再以精美的文字加以潤飾譯出。當小仲馬的《茶花女》出版後,一時風行海內。林紓因不懂外文,卻成為世界名著譯者,故被戲稱是「不懂外文的翻譯家」。
福州船政設立後,因受世局的影響,而有多番的變遷。就其沿革表觀之,船政學堂於一八六六年十二月開始招生,初設五個單位:製造學堂(前,一八六七年二月、駕駛學堂(後,一八六七年一月)、管輪學堂(一八六八年二月)、繪事院(圖算,一八六七年十二月)、藝圃(機工,一八六八年二月)。一九一三年十月,製造學堂改為福州海軍製造學校;管輪學堂先併入駕駛學堂,稱作駕駛管輪學堂,後再改為福州海軍學校。一九一七年十二月,另設立福州海軍飛潛學校。一九二六年五月,製造及飛潛學校併入福州海軍學校。一九三一年十一月,改名為海軍學校。一九三七年九月,因中日戰事起,學校遷至鼓山湧泉寺。一九三八年六月,遷校於湖南湘潭;十月,再遷至貴州桐梓,稱桐梓海軍學校。抗戰勝利後,於一九四五年底,在青島設立中央海軍訓練團。一九四六年一月,桐梓海軍學校暫遷至重慶丁家後院待命;六月,於上海設立海軍學校。一九四七年四月,併桐梓海校、上海海校及青島訓練團,於青島設立海軍軍官學校。一九四九年二月,因國共戰爭加劇,海軍官校遷至廈門。同年九月,再遷往臺灣左營,即是今日的左營海軍軍官學校。
一九三八年十月,桐梓海軍學校因戰事停止招生。一九四一年十一月恢復招生,當年十四歲的合肥考生劉和謙,在國文作文考題「海軍救國論」上,寫道:「……今日之戰爭,蓋由所謂平面戰而轉成立體戰,更由所謂持久戰而幻變閃電戰……。」當時看法十分精準,受到海軍上將陳紹寬的賞識,特刊於同年十二月第六期的《海軍雜誌》上。劉和謙後來出任中華民國海軍總司令、一級上將參謀總長及總統府戰略顧問。
四樓為船政工業廳,展示船政工業科技及造船成果。船政之造船工藝可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期是「全木構造」,如一八六九年六月下水的兵商兩用船「萬年清號」,為千噸級的炮輪,以蒸氣螺旋槳為動力。第二期是「鐵木合構」,如於一八八五年十二月造成的「鏡清號」撞擊巡洋艦,其龍骨為鑄鐵,外面包上木皮,排水量二千一百噸。第三期為「全鋼甲」,如造於一八八七年一月的第一艘「平遠號」鋼甲巡洋艦,其配備電燈、探照燈等,為當時最高水準,後編入北洋水師,參加一八九四年甲午海戰。又如第一艘「廣乙號」魚雷艦,其前設護甲,以保護甲板與動力,為鋼甲代表艦,亦參加甲午海戰。
馬尾船政同時也是航空的搖籃。一九一七年袁世凱死,赴美留學取得麻省理工學院航空工程碩士的巴玉藻(通用飛機廠總工程師)、王助(波音飛機廠第一任總工程師,人稱波音之父)、王孝豐與曾貽經(寇提斯飛機製造處工程師)四人返國。於一九一八年一月設立的馬尾飛機製造處,分別擔任主任與副主任,共同設計製造出第一架雙桴雙翼水上教練機-「甲型一號」,可乘坐兩人,時速一百二十六公里,飛行高度三千六百九十公尺。其後又造出雙座教練機、海岸巡邏機與魚雷轟炸機等十七架飛機,惟當時轟炸機採人工投彈方式。一九三一年遷往上海,與江南製造總局合併,稱為「海軍製造飛機處」。
一八七九年,清廷成立第一支海軍艦隊-福建水師。同年六月,法國駐海防領事土爾克,說:「法國必須佔領北圻(越南北部)軍事基地,一旦清朝被瓜分,將會是最先在清腹地的人。」一八八三年五月,劉永福率黑旗軍擊敗法軍。八月孤拔領法軍攻陷順化,十二月進佔紅河三角洲,爆發中法戰爭。一八八四年三月十二日,北寧失守,清廷派李鴻章與法國議和。談判期間,法軍在諒山遭清軍狙擊,故欲藉佔領基隆與迫壞馬尾,迫使清廷和談。八月二十二日,法國海軍殖民部部長命令艦隊司令孤拔攻擊清廷水師,並摧毀福建沿岸海防設施,此即「馬江海戰」源起。是日,福建軍政當局屢請「塞河」、「先發」,但遭清廷拒絕,並嚴諭「彼若不動,我亦不發」、「無旨不得先行開砲,違者雖勝亦斬」。使水師坐失先發良機。廿三日十三時五十六分,法艦發動攻擊,不到半小時光景,水師損失慘重,旗艦揚武號遭擊沉,船政首次出兵,幾乎全軍覆滅,計有七百九十六名官兵陣亡。
馬江海戰之後,第二次海防籌議,讓清廷確認「以精練海軍為第一要務」,正式成立海軍衙門,以醇親王奕譞為首任總理海軍大臣,統一領導海軍,目標建立幾支海軍艦隊,並先從北洋開辦精練水師一支。又以李鴻章為會辦海軍大臣,專司籌辦北洋海軍。另由船政學堂畢業生周馥、丁汝昌等,共同參與起草〈北洋海軍章程〉,於一八八五年十月三日批准施行,意謂著北洋海軍正式成立。
一八九四年九月,朝鮮發生起義,清廷派葉志超領兵鎮壓,日本亦增兵欲將清軍逐出朝鮮,遂爆發平壤之戰。因戰略退卻的錯誤,僅兩天就一敗塗地,清軍退回中國境內。此前七月,中日才開啟甲午戰爭,光緒帝與明治天皇同於八月一日正式宣戰。從一八九四年七月廿五日至一八九五年四月十七日,戰爭包括三場戰役-「東海海戰」、「黃海海戰」及「威海衛保衛戰」,其中以黃海海戰最為激烈。中方十二艦共有管帶十四人,幾乎全是馬尾船政學堂的畢業生,而下屬的大副、二副等人,屬於學堂校友的更是不計其數。這十四人中,四人陣亡,如鄧世昌駕艦衝向日艦;三人因敗而自盡,如丁汝昌拒降服毒自盡。美籍歷史學家唐德剛蒐羅史料,在所著《晚清七十年》一書中,說:「黃海海戰可謂是馬尾船校,以一校一級而大戰日本一國」,聞之真可謂慘烈之至。
展間陳列一個木製的駕駛輪舵,乃為鎮館之寶,係由長江河道中打撈出來的通濟艦遺物。通濟艦製造於一八九四年,下水後一直作為海軍練習艦使用,故有「濟伯」之稱。一九三七年上海保衛戰時,海軍為確保南京的安全,防止日軍沿長江西進,於最狹的江陰段河面沉船阻塞航道,通濟艦即是當時的沉船之一。
因為時間的因素,必須趕往長樂機場辦理登機返臺,所以急促的參訪就告一段落。回顧福州船政學堂創、停辦的四十多年裡,先後建造了四十四艘大小兵艦與商船,遠遠超過同期的江南製造局,質量皆為全國之冠。左宗棠因此獲得「船政之父」美譽,成為晚清四大名臣之一。一百五十二年前,福州船政學堂創造了多個「中國第一」,包括第一艘千噸級輪船(萬年清號)、第一艘鋼甲軍艦(平遠號)、第一架水上飛機(甲型一號)、第一條海底電纜(川石島至淡水)與近代第一支艦隊(福州水師)。船政學堂也是中國近代最早的軍事學校,五分之三的海軍軍官出自馬尾。而如嚴復、鄧世昌、詹天佑等一大批英才,也都是從這裡培訓成長起來的。福州船政不愧為中國近代軍事工業的先驅,今日行筆至此雖費時耗力,不免更對先賢先烈升起由衷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