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期::大德法語-常禮舉要講座
常禮舉要講座（六）
雪廬老人
禮是立身法
處世大學問
會得他人心
除怨結善緣
處 世
◎四、見失意人，不說得意語；見老年人，不說衰喪話。
現在人沒念過書這就難怪了，又「值得驕傲」那就更不得了。洋洋得意地把今天在家吃了什麼講出來，好！那裏兩個窮人這一天還沒吃飯，連個豆腐渣也沒得吃，你說我吃當歸鴨比豆腐渣還好，殊不知：一家飽暖千家怨。這話得懂才行，你飽暖他不飽暖就成仇家，別說你恭敬他、他還不領情，你再炫耀那就不得了，今日之下這個事情多了。譬如一個街上兩個鄰居考大學，你是住東邊，他是住西邊，同時考試，西家那個沒考上，東家這裏考上了，父母很高興，不但高興得不得了又放鞭炮慶賀，是很好，可是西鄰那一個就過不去，他正在那裏喪氣得不得了，看見了東家的光景，就與東家結仇，這都是世故人情。所以看見失意的人不要說自己得意的話，要對失意的人表示同情。
再者，見老年人不說衰喪話，這我在台灣可見多了，一個五十歲的人見六十歲的人說：我老了，我不行了。你老年人，那個老年人年紀不大嗎？是那一個該死？那個六十歲老人聽了是絕對的不高興。
現在還有一句話是以前沒有，中華民國發明的一句新話：人生七十才開始。這話不知其用意如何？總而言之是不合理。原來古書有：「人生七十古來稀。」七十謂之稀壽，何以稱稀壽？表示活到七十已很少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他說才是人生的開始，聽了不就很懊喪嘛，你何必惹人厭、不高興，說話是很不容易的，還是以少說話為妙。說人生七十方開始的這個人已過世，是政府的要員，在九十幾歲時過世的。
其次談到作壽，我最反對作壽，作壽啊！我說句痛快話是放警報，你們大家明白吧！怎麼放警報呢？是到時候了，要預備預備。這個政府要員在九十幾歲時作壽，開了一個宴會，有一位先生恭維他：你有百年的火候。這是多麼好的話，譬如現在說人：你的身體不要緊，即使有點病，那是百年的關係。這話令人聽了就很高興，可是那位先生對這位作九十六歲壽的老人說這樣的話時，作壽的喝了酒正高興著，被這句話呆住了，還有四、五年可活！在座大家都不高興，你何者不好說？你活了一百年還有什麼不好？你說他活一百年何以不歡喜？你說其他人活一百年何以聽了會歡喜？一樣的話卻有不同的效果。
◎五、交淺不可言深，絕交不出惡聲。
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人之常情是思念過去、不滿現在、希望將來，一般人肚子裏有些話總想要跟別人談談，希望他想辦法給你解決。可是你那一肚子不高興的話要看交情，夠到交情才可以談，夠不到交情不能談。你自己的事，即使非你自己的事，談談別人的事或國家的事，不夠交情總不能談。因為談了之後，他往外一談，就把話傳了出去，又出了毛病。
其次你看他有什麼不好，然相交或只有三、五個月，你要勸他，不錯、朋友有規勸之義務。可是你有勸的資格嗎？你不要妄作聰明。你說我好心好意，你好心好意、他聽了是你諷刺他。你勸他、話一說得重，他對你某人是恨著，這個必得念書多，念書多你自會明白，你是好心好意地勸他，可是他以為你是謗他，所以口是禍福之門，以上是交淺不可言深。
再者「絕交不出惡聲」，譬如這個人看你怎麼也不滿意、怎麼也不行，猛造謠言，現在這種奇怪的人很多，這種猛造謠言的功夫我們沒有。某個人對我們沒有禮貌，我們或可有對不起人家的地方，我們省察、省察，我們那裏不對趕緊改，要先改自己，這是對的。我們改了那個人還是這個樣，自反而禮，有了禮自反也能對得起人，連番好幾回那人還是照常，孟子說：嗤之妄也已矣。這是狂妄的人、不理他就算了。你不能一上來就絕交，或可有對不起人的地方，就是不行了要絕交，也口不出惡言，為什麼呢？這個人是活的，說不定將來又會在那裏碰上，所以要預備往後或許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後路。例如為了一件事在路上碰著仇家，仇家拿著刀：你這人怎麼的不好，可殺不可殺呢？他在旁邊：這種人。不必再說別的就「這種人」就行了。你當時如絕交時沒有惡言，心裏不慌張也就不倒楣。
其次我（雪公）不知說了多少次，咱們台中道場、你們將來能以守得住就十二萬分地幸運了，你再開闢不是容易的，怎麼呢？你沒有仁心、耐性，你能開道場嗎？到一個生疏的地方去開道場，什麼人都要先試探試探你、跟你比比賽，唱戲的叫「打砲」。你連這個都不懂得。你若是聽戲的票友、想露一手上去唱戲，不論有錢、沒錢也得穿著戲班子的衣服，有衣服在那擺著，你或許還不會穿。別說唱戲的衣服，現在你們都學佛，你連個海青還不會穿，那還談什麼？給你件袈裟你也配不上。唱戲這就難了，你要有意，下去得練熟，一出台鑼鼓打著點子都不對，即使連跑龍套這一切一切都先得花了錢，都買到了，這才行了。別說你唱得好、唱得不好，就連拿扇子也沒技術，一下子掉了看你怎麼收拾？譬如有一段戲碼，當朱洪武叫康茂才上台點兵伐陳友諒，都是唱三句一停，台上豎一把椅子，就算高台，唱到那裏袖子一擺跳上台，結果沒上去，倒退了下來，倒退下來再上不行嗎？再上、則多一點鑼少一點鑼都不行，這個東西都不懂，那得落氣了，落了下來了，又唱了四句：康茂才是年老氣衰、血氣衰，這樣的高台上不來，二次再把高台上。就行了，這是老手，你當是什麼事情都會？你會什麼？
◎六、不侮辱人，不向人開玩笑。
現在好侮辱人，我們熟人開開玩笑，開開玩笑古人也有，是悅而不怨。孔子也開玩笑，怎麼孔子也開玩笑？子游為武城宰，聞弦歌之聲，孔子開玩笑說：割雞焉用牛刀？在你們聽這句時，會說我沒殺雞也沒殺牛啊？這是說殺雞用小刀就行了、殺牛小刀可不行，得用大刀，孔子說割雞焉用牛刀！子游聽得懂、孔子才說，聽不懂孔子也不說。子游聽了說：夫子不是說只要學道，不管縣之大小，即使是百里之地，不管如何都要好好幹。孔子說：偃（子游）之言是也。你說的對，於是對同學們說：前言戲之耳。我這是開玩笑，這樣的玩笑有沒有關係？若是咱們開的玩笑那就不行，叫人下不了場。別叫人下不了場，所以是不可向人開玩笑，交往或輕鬆，最好以不開玩笑為好，開玩笑叫人下不了場。（下期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