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期::專題報導-教師節特輯

吾愛至聖先師〜孔子其人其事

 心妙

一生顛沛道不離

精進不異釋迦佛

深藏智慧如文殊

志在安邦是觀音

 

用歷史的眼光來追念一代偉人萬世師表,並非難事。以後世帝王威德尊聖封爵,憑添聖德一點日月星輝,亦遲來之尊榮。而時代知識份子等中流砥柱在追思緬懷千秋聖哲時,雖難掩世風日下、時不我予之惆悵,然皆在在說明那無法抹滅文化之流的血濃於水、土親於人,與人性良能的光輝發揚,唯是五倫十義的延續與落實,才是人性安定的力量,更是人格提升的基石,亦是緬念聖哲繼往開來、默而識之的具體回應。如史記太史公司馬遷云:「孔子布衣,傳十餘世,學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衷於夫子,可謂至聖矣。」故而引詩經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吾輩有幸學習孔孟之學,有志者亦應有此覺受,嚮往甚而行之於路。

孔子乃父母禱尼山之神而誕生,出生之日,母夢麒麟送子,一時黃河之水轉為澄清,仙翁奏樂鳴空等諸多祥瑞,不但舉家喜獲麟兒得傳家業,殊不知繼承堯舜、復興三代六君子之禮樂教化,開平民受教育之先河,中華文化思想大放異彩及人類生存之道等,皆與之攸戚相關。

孔子三歲喪父,受母教啟蒙於幼年,友愛異母兄伯尼,常到宗廟看祭祀,故好與鄰童玩陳設俎豆、禮容的遊戲。七歲時入私塾三載,爾後母送其至學養淵博的外祖父顏襄家求學,受教用功,數年不倦,祖父亦逐步傾囊相授,使其在十五歲便能生起立志於聖賢之道的氣象。

青年時期的孔子,勤學不倦,耐苦高潔,安貧樂道。雖是聖人之後,卻無顯赫家世庇佑,凡事多需親自操持,故曰「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蓋多能乃因自幼習勞培福而來。年十九娶妻丌官氏,後職司季氏委吏,管理糧食倉庫會計,生子取名鯉、字伯魚以紀念魯昭公之賜鯉魚。又職司乘田吏,將牛羊畜牧非常肥壯。職務雖小,然多盡忠稱職。

三十而立之年,曾學琴於師襄子,數十日不換新曲,由得其曲、得其數、得其志、練至最後得其人,「黝然而黑,頎然而長,眼如望羊,心如王四國,非文王其誰能為此也。」師襄子避席拜曰:「子聖人也」,蓋此曲名為文王操也。又蒙魯昭公之賜車乘,與南宮敬叔訪周京,問禮於老聃,考察周朝的禮樂制度。並訪樂於萇弘,了解武樂與韶樂的區別。萇弘稱讚「孔子的音容行貌,有聖人的儀表,且言必稱先王,躬履謙讓,洽聞強記,博物不窮,抑亦聖人之興者」。後又在齊與吳季札論樂,學習韶樂,樂在其中,竟至三月不知肉味之忘情融境;此等好學樂道、謙虛好禮等形象,確立了孔子屹立不搖的聖賢之學。

因季孫大夫謀反,孔子與弟子協助昭公逃往齊國,因孔子德學兼備,在齊受景公敬重賞識,將以尼谿田封孔子,但受晏嬰所阻封而未能出仕。回魯後隱居求志,從事禮樂教化事業。所謂「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正是夫子年近不惑之年的寫照。

孔子於知命之年從政報國,為政以德,推行大同世界之道,造就魯國政績的輝煌時期。當季桓子受陽虎之亂後,有心訪賢,向魯定公推薦孔子為中都宰,任職一年,將中都治理百業齊舉,民眾皆知居仁由義,聲名遠播,四方皆來取法。一年後升任為司空,後策任為大司寇,並兼攝相職,期間誅亂臣少正卯,三月後民風大振,可謂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於齊魯夾谷之會,退齊國夷狄之樂,令斬唱優領班,威折景公等,使齊國將汶陽一帶還魯以示友好。魯國大治後齊國生懼,更獻計贈以綵車女樂,定公因而狂歡作樂三日不朝,且郊祭後不依禮分祭肉,促使孔子離魯。「人不知而不慍」,孔子為訪明君行仁政,年五十六歲開啟了艱險困苦的周遊列國之旅,可謂知命之君子。

周遊列國十四年間,正是夫子進入耳順及從心所欲之年,也是人生經驗閱歷的巔峰時期,卻為推行仁政王道的理想,展現積極入世的政治遊說之旅。在衛雖受靈公賞識,卻有南子之阻;在匡被匡人圍困五日,子曰「匡人其如予何?」在宋遇司馬桓魋之難,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繼而微服過宋,逃至鄭國東門外,為人喻如「喪家之犬」。至陳受惠公禮敬,三年亦無發展而返衛。在陳蔡間絕糧,弟子都餓得面有病容,唯夫子依然彈琴作歌、講學不輟。在楚雖昭王欲用,大夫子西等以孔子乃當代聖人,門下人才濟濟,恐對楚國不利為由諫阻。啊!空有才幹與抱負,多受嫉者及讒言所害,受尊崇而不得各國諸侯重用,眾生福薄,聖者亦何傷也。若非當仁不讓,何能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知其不可而為之?具才懷仁以為天下黎民,此心此德可對蒼天。

周遊列國時遇隱士狂人等諷勸。如子擊磬於衛,有荷簣者聞之言「深則厲,淺則揭」;子路問津,長沮、桀溺勸之與其避人,不如避世;遇楚狂接輿歌鳳之德衰而諷孔子生不逢時,不如歸隱。此等高人隱士皆識孔子之志,卻非知音也。長者微生畝亦疑孔子為何奔波各國,席不暇煖。孔子生在亂世,世無聖君,一心只為行道教化,施濟蒼生,誠如魯守晨門所謂其乃「知其不可為而仍為之」者。此乃聖之時者與懷才不遇而潔身自好的高士,或歸去來兮的隱士最大的差異。

夫子七十從心所欲不逾矩之年,自衛返魯,周室衰微,禮崩樂廢詩書缺,孔子便日日在杏壇講學,春風化雨。並刪詩書、定禮樂、贊周易,及修春秋,寓褒貶別善惡,令亂臣賊子懼。孔子晚年六十九死伯魚,七十一死顏回,曰:「天喪予,天喪予」,哭之慟,蓋傷無人繼道也。後子路死於衛,子哭之於中庭。魯哀公十四年,大夫陳恆殺齊君,孔子沐浴正冠請予討伐,然魯君與三家大夫竟毫無反應。是年魯人西狩獲麟,孔子感慨吾道窮矣,絕筆作春秋。後孔子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知是將亡之兆,次日早起而歌「泰山其頹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臥病七日而與世長辭。眾弟子皆服心喪三年,惟子貢廬墓六年而後歸。

綜觀夫子一生學行成就,立德立功立言以樹典,皆從好學以成,自喻「吾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又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並唯許己與顏回為好學。孔子博學多識,貫通古今,像部活字典。如觀攲論器,知水滿則覆、虛而斜、唯中能正;在齊見商羊起舞知天將大雨;周使至齊言先王廟災,聞而斷為魯釐王之廟堂;在陳見隼鳥之矢而知肅慎之箭等;誠如達巷黨人所讚「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

孔子與弟子相處時,無非言詩禮樂、談志論道等,教學相長,法樂無窮。弟子學而優則仕,夫子亦隨喜之。如子貢在齊為信陽宰,勉之從政要勤於事慎於心。子路為蒲城邑宰,子入該地再三稱讚,子路為政恭敬講信用,人民才這樣盡力;忠恕待人,官吏盡責,施政不侵擾人民。子游為武城宰,孔子至武城聞弦歌之音,莞爾笑談割雞用牛刀之幽默也。子賤善治單父,以身作則,倡簡去華,使風俗漸趨敦厚,子讚其至誠化民。至於弟子心目中的夫子,如顏淵喟然歎曰:「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又對叔孫武叔之讚毀,子貢對以譬之宮牆,賜之牆也及肩,夫子之牆數仞,及以日月喻仲尼之賢,丘陵喻他之賢人;陳子禽誤見子貢賢於仲尼時,子貢對以「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此皆流露出師生之情深似父子,相識如知音,弟子皆能賞其道高德深,遙知望塵莫及。

孔門弟子修學的根本在仁心,主張入孝出悌、謹信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志、據、依、游是孔子教人求學的方法,道、德、仁、藝是孔子教人所求的實學。弟子所學內涵有六經、六藝。成就者十哲,分四科: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學成六藝有七十二人,雖說門下弟子名有三千餘人,實則千古至今,我炎黃子孫咸尊之為「萬世師表」。中國的名人多不可數,影響中外至深至久者獨此一人。無怪乎孔子同釋尊名列古今中外四大偉人之一。誠如夫子之讚帝堯曰「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此亦夫子之自道也。

教育是百年大計、千秋大業,而孔子不愧是至聖先師、萬世師表,也是世界級的大教育家、大思想家、大實踐家等。孔子教學理念是有教無類,只論來學,不論身份。「自行束修以上,未嘗無誨焉」,所教根機,貧、富、貴、賤、魯、愚均有。其教學方式重啟發「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孔子講究因材施教,弟子或當時權貴請教孔子,如孟懿子、孟武伯、子游、子夏等同是問孝,所答皆不同;弟子們或上至國君下至鄙夫等,其間或言志、問仁、問禮、問君子、問政等,孔子亦無不觀機逗教,以利來學。又聖人之教學亦未獨厚其子,對弟子更是傾囊相授,子曰「吾無隱乎爾」,聖人雖智深道廣,弟子學之不能及,然其言語行為心意皆顯明而無隱藏,唯誠心求之可也。今日吾等憶念孔子,無限感慨,可謂悲喜交集。所悲者世風愈下,道德淪喪愈劇,上下交相亂,人心何去何從?所喜者中國聖教之傳承在斯國斯地,若能親仁學道,以誠以敬,相信聖賢可期也。世亂已極,相信「天將以夫子為木鐸」。邁向二十一世紀的文明社會,人類要有尊嚴地生存下去,能否汲取二千五百多年前的孔子智慧,將是成功的決戰點,吾等敢不共相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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