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期::大陸行腳-丙戌年暮春江南放生行

後 記

編輯部

 

歷史讀熟了,地圖烙印著,人物盤旋裏,景物嚮往中,百年千年一瞬間,矇著眼作自家看!

上海到南京三百四十公里,南京至安慶三百九十公里,安慶往潛山(舒州)六十五公里,潛山上尋天柱山二十五公里。回程由安慶返無錫,途經南陵、宣城、廣德、宜興,再遊太湖另一端的古蘇州城,由蘇州重返上海,回到國內!

熟悉的地名羅列著、夢中的景物呈現著、心中的呢喃絮叨著,那是小學六年的社會課、中學六年的史地課、大學四年的文史課程中不能放下的「重」,在如數家珍裏,您如何切割千年血脈的相連關係?如何在圓融的內心劃分海峽兩岸?如何在同源同種同氣同根裏分出你我?如何在親密加厚的心意裏選擇冷漠?

來!是遊子、是歸人、是炎黃的子孫。到此!是尋根、是探究、是溯本歸源。

站在上海古城廢墟中眺望東方明珠,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悠閒與忙碌、愜意與神速…,我寧可相信融合無間的海派文化。而走進六朝古都、十朝都城的南京,看繁華與寂寞,看無常的興與衰,誠如清.孔尚任遊秦淮河時說:眼見它起朱樓、眼見它宴賓客、眼見它樓塌了,而我更相信屹立的中山陵,其象徵著公道自在人心的大公無私與先民拋頭顱灑熱血的大無畏精神,誠如清康熙帝王曾下令從此不再修築長城,因為他明白,真正的長城在民心!安慶淳厚的民風民情,正像那遼闊的長江流水;黃梅劇精彩獨到的演出,正是徽州深厚文化累積的呈現;而潛山縣古南嶽的山峰中潛藏著江淮第一名山,渾厚的巨石透脫出溫潤,雄奇的山勢裏不失可親性,正如中國文人潛沉澹泊的隱逸之致,耐人尋味。而耐人尋味的更是那美在眉宇之間、三千河流、三百湖泊的江南水文化,造就出一方慢悠悠的千年溫柔,或宜興、或無錫、或蘇州,在擦身而過中,一切都來不及細細體會。

誠如江南園林的曲徑通幽,是意境的延伸,是想像空間的開展,是未知的悠然神往,是層層深進的探索與驚歎,是步步昇進的登於堂入於室,在眉眼之間,在顧盼之中,在低頭仰視舉手投足之際,在心靈神會的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因其曲折蜿蜒,所以趣味無窮;因其引人入勝,所以悠遊其間,而遊賞之際,既欲趨步、又欲留步;既欲賞盡、又欲留待想像的空間。那透過對比、襯托、對景、借景、藏景、透景、添景、夾景、隔景、框景、漏景……等手法,一時顯現的亭台園林,正說明著人世間經過對事顯心,借境練心、互為觀照後的人情練達,而中國文人豐美細緻的美學藝術生活正藏在其中。

走訪過,方知中國文化底蘊的深厚,在潛山底下的舒州城裏遙想那平生愛舒州風土、欲卜居作終老之計的蘇老泉;登上了天柱山的天池峰坐望天柱峰時,忍不住想著太白相看兩不厭的獨坐神情;而車行暫錯宣城休息站時,血脈奔騰的想望那高士雲集的謝眺樓、那詩人獨獨鍾愛的敬亭山竟就在那不遠之處;而車子行經蘇州孔廟時,方知那正是范仲淹辦理義學、培養人才的風水寶地,但仍無緣當面致意,只能看著它從眼底消逝;而常熟的破山寺雖近在咫尺,卻失之交臂、當面錯過了……

吾人錯失的又豈只是江南一隅的點點滴滴?天地何其浩瀚,歷史何其豐富,正因為生命如此渺小,所以我們正可藉由微渺的生命努力行善,也借行善所累積的福報,方有機會一親那「藏」著的所有美好!(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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