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期::孔學一隅-論語簡說

論語簡說(十五)—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

見微知著禮之力  吉凶禍福萌乎心

進退合宜君子行  和諧社會能安邦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八佾第十七)
前言
 
「禮」是在外相上的進退,懂得用的人,就懂得趨吉避凶;不懂得用的人,也沒辦法改變命運。「禮」是儒家精神裡很重要的一個內涵,儒家的內涵是在道上說,但是外相呈現是在「禮」上呈現,孔子就是依「禮」來判斷魯國的吉凶禍福,也依「禮」來判斷天下的吉凶禍福。
 
科判架構
 
本章是孔子引導子貢「行事以禮為重」。如果行事當中有「禮」做進退,才是一位真正能進能退的人,進退都吉祥。如果不依「禮」進退,進也凶險,退也凶險;進也不得,退也不得。經文架構可分為兩段,第一段是「約生愛羊欲去禮」,第二段是「約師愛禮知時令」。
 
白話解釋
 
古代天子在季冬時,以來年每月的政事,定成政令書,稱為朔政,亦稱月令書,頒告諸侯。諸侯受之以後,藏於太廟,自新年一月起,每月朔日(初一),供一隻餼羊(殺而未煮熟的腥羊),祭告於太廟,然後上朝奉行。此外,天子自己也在每月朔日舉行朔禮。春秋記載,魯文公六年,閨月不告朔,十六年後,文公又因疾病,而有四次不視朔。文公以後,魯君告朔之禮,逐漸由曠達而廢弛。後來魯君雖不告朔,但每月初一,仍由有司送一隻餼羊供奉祖廟。
子貢認為,告朔之禮既不舉行,何必仍供一羊,子貢不忍見其死,所以想要去除告朔之餼羊。孔子呼子貢的名說,賜,你愛的是一隻羊,我愛的則是告朔之禮。孔子認為,每月繼續供奉餼羊,一般人民尚可由此而知時令。後世之人尚可見此餼羊而知有告朔之禮,得以考據而有所取。是以不去餼羊,其禮尚未全廢,餼羊一旦除去,其禮也就完全廢棄了,所以孔子說我愛的是告朔之禮。
 
釋  義
 
何謂告朔之禮
古代告朔之禮有兩種。第一種是指古代天子在季冬時,以來年每個月的政事,定成政令書,或稱「朔政」、「月令書」、「政令書」、「時憲書」等,如現在的農民曆。將之頒告諸侯,稱為告朔,朱子念作「古朔」或「故朔」(告,古篤反 )。此處告是「頒告」、「告諭」的意思。
第二種是指「以朔政祭告」,包含天子和諸侯都行此禮,此處告是「祭告」的意思,要念作「告朔」。約天子而言,天子每月朔日(初一)會到明堂,頒告政令並宣讀「月令書」,宣布這個月要辦什麼事情。「明堂」就像現在的天壇,是古代帝王祭祀天地,接受朝拜、覲見,還有頒發政令的地方。只有天子有明堂,諸侯沒有明堂。天子頒告政令、讀月令書之後,還要到太廟祭告。「太廟」是供奉第一位先祖(始祖)的廟,如周朝的始祖就是文王。祭告文王表示這個月的政治我在「明堂」宣布,並到太廟裡面稟告祖先。此時要祭拜,天子用牛,所以說「天子無故不殺牛,諸侯無故不殺羊」。
約諸侯而言,諸侯在去年年底收到朔政以後,先把它收藏於太廟,之後每月初一到太廟稟告其祖先,他要來接受朔政。依《公羊傳》〈何休注〉,大夫把天子的朔政頒給諸侯,大夫此時是坐北朝南,代表天子。諸侯是代表天子的臣,朝向於大夫,祭告之後接受月令書。這就是諸侯的「以朔政祭告」。此時要祭拜太廟,諸侯用羊,即是本章所謂「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
 
告朔之禮的由來與演變
根據《尚書》〈堯典〉記載,帝堯任命羲氏、和氏掌管天文,制定曆法,授民農時。分派羲仲、羲叔、和仲、和叔分住暘谷、明都、昧谷、幽都四個地方,負責觀察日月星辰萬物生靈,敬慎地把天時節令告訴人們,使百姓能及時下種和收穫。
後來慢慢演變成了周朝的「告朔」之禮。到清朝仍有「時憲書」,然而此時已無「告朔之禮」,只是中央統一「頒告」時節政令給各省一體遵循,故此時可以念「古朔」、「故朔」,就不能念「告朔」了。後面演變成農民曆,裡面紀錄二十四節氣,可以精準的算出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時間。以前百姓在家中供奉灶神,在灶神像裡,也有天干地支、十二月份、二十四節氣等。灶王名張單,祂跟岳飛、呂洞賓、關公、王靈官,合稱五恩聖主。恩主公廟就是拜這五尊。灶王在民間很有影響力。每年十二月的二十三,祂會上天稟告,所以大家都怕做壞事;如果老百姓能夠斷惡修善,祂上天報告善事,老百姓就大發利市。以上是告朔後來的演變。
 
古時頒告朔在曆法上的意義
依周禮記載,太史「正歲年以序事」,太史是天子的日官 (欽天監),負責製定每年的曆法,陰曆以月亮公轉圓缺計算,從朔到下次朔的時間為一月之日數,平均約29.53日,分大月三十日、小月二十九日,而陽曆則與月亮盈虧無關。若一年為十二個月,則陰曆所計算之天數,與地球繞太陽公轉一周之天數有差距,故需要設置閏月以校正四時的偏差,謂之「正歲年」;使四時所應施行之事皆得其序,謂之「序事」。
因此,頒告朔政,能使全國曆法、政務統一。依節氣與物候定出生產勞動,使人們不會失了農時,例如過了清明節種竹子,竹子是不會活的,如此事不失時則年豐。若沒有曆法,也不知道該過年了,即所謂「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
中國是「以農立國」,這件事對老百姓是大事,因此對辦政治的人當然也是大事了!
 
子貢愛羊之意
餼羊,依《皇侃疏》的註解是指「殺而未煮熟的腥羊」。若依鄭康成解釋成「活的羊」,一隻活的羊擺在供桌上,搞不好會跳下來;此外,這隻羊供完還是活的、完好如初,子貢何必去之。可見是「殺而未煮熟的腥羊」。
然而,子貢為何想要去除告朔供奉一隻餼羊?子貢很有錢、很大方,而且是一位大賢,不可能是「愛小財」的人,只為了讓羊活著可以生小羊或是產羊奶這樣的理由而欲去之。子貢去羊之意,如孟子所說「見其生,不忍見其死」,但除此之外,還有更深的涵義:由於國君不來參加「告朔」之禮已久,告朔之禮沒有主持人、沒有祭祀,已經失去意義。禮沒有本質,徒具形式、仍供一隻羊,子貢認為這樣的殺羊是白白犧牲;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不如不殺。但「國君不來,沒有意義」,這樣的話子貢不好明言,只好說「欲去告朔之餼羊」,去除殺羊供奉的形式,不要再供那一隻羊了。
古代也不是隨便殺牲,第一是祭祀才殺,所謂「天子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第二是年節才殺;第三是有尊貴的客人來才殺,如《論語》〈微子篇〉第七章,有位隱士請子路到家裡面來,很高興!就殺雞煮飯請子路。
子貢雖欲去羊,然而他是否有權利呢?根據《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記載,子貢常在魯國跟衛國做相。可能在魯哀公十一年以後,子貢由於到吳國借兵打齊國,替魯國解決空前的危難,因此在魯國做宰相,有權決定。
 
孔子愛禮之義與去羊的過患 
子貢欲去羊,孔子則有另一種看法。每個月殺一隻羊,至少讓百姓知道這是每個月的初一,由此而知時令。此外,當人問起供奉餼羊的由來時,「告朔」的禮就有考據、恢復的希望,後面的國君如果肯重視,告朔之禮的功德就會出現。因此,有這隻羊,告朔之禮尚未全廢,餼羊一旦除去,連告朔之禮也都不知道了,所以孔子說:「我愛其禮。」
 
告朔在政治上的意義
告朔在政治上有重要的意義。惠棟的《明堂大道錄》說,明堂與月令是舜、夏、商、周四代治天下的大法。除了在月令上統一,在祭祖的那一分,大家心裡有祖先、有天子,保留了上下的和諧和命令的一致。《論語駢枝》也說天子把「時令書」告諭給諸侯,就是率著諸侯一起來順天道,老百姓跟著四時的天道、時令來種植,一定家家豐收。《四書新義》也說,這不但是能夠一統,能讓諸侯懂得尊重周天子以外,諸侯也重視祖先,要跟祖先告,這裡面就有「忠」和「孝」。
 
魯國不告朔引發的過患
魯君不接受政令書、不去祭拜,沒把周天子看在眼裡、沒有去敬奉祖先,大夫也不會把魯君放在眼裡,魯國的「三家之難」就從這裡開始!三家大夫把持國政。同樣地,大夫的家臣也不會把大夫看在眼裡,所以季氏家臣陽虎就控制季孫大夫,而且把持魯國的國政;季氏封地「費」的邑宰公山弗狃據著「費」叛亂;叔孫大夫的家臣侯犯,也據叔孫大夫的封地「郈」叛亂。魯國發生內亂,國政在大夫、家臣的手裡,魯國會強嗎?
有內亂時,也會有外患。齊國就乘機打魯國,吳國也來欺負魯國,越王勾踐也跟魯國要地。
此外,國家在這種內亂當中,孔子只好周遊列國,因為有羞恥心的士大夫不領這種薪水。等他十四年以後回到魯國,魯國還是如此,所以孔子也不願繼續為政。
 
魯君已不行告朔之禮,為何還要再宰一隻羊
魯國是一個秉持禮的國家,雖然魯君已經無禮了,但他底下的「有司」,也就是執掌這件事情的官員,如同科長、承辦人,仍繼續殺羊來祭,不廢其事。這絕對不是裝模作樣,而是「上亂下不亂」。所以魯國雖內亂外患,仍有不亡的道理。
 
禮的本質與形式
禮的內涵有「本質」,有「形式」,這兩個是互相依靠、相輔相成。本質要藉著形式表現本質,形式要依著本質,這個形式才莊嚴。 
例如,祭孔之禮的形式有「八佾舞」,內有禮生、樂器、儀式、祭器、供品等,透過祭孔能表彰尊師重道、對道的恭敬、對中國文化的重視,把孔子的義涵發揮出來。如果形式廢了,連祭孔之禮也不知道了。婚喪喜慶也是如此,婚禮的本質是五倫的開始,它的形式包含證婚人、主婚人、儀式等。如果只有論感情,沒有去論家庭的經營、傳宗接代、孝順兩邊的父母,則失去本質。連形式也不保留的時候,大家結婚很容易,離婚也很容易,最後婚姻沒有了,五倫都亂了。
喪禮要維持哀戚之情的本質,也要有它的形式。形式需把本質烘出來,本質或許被隱沒,剩下形式,但如果連形式都沒有的時候,本質要出現的機會也沒有了。因此,形式也是很重要的,即使禮本質的趨吉避凶已經忘了,可是維持禮的形式,在冥冥當中也趨吉避凶!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若能藉著形式把本質引發出來,那更是趨吉避凶。
此外,有些禮它不是形式,它的存在是有必要性的,像有很多客套話是在溝通感情的,例如主人請吃飯,客人要客套話去表達恭敬與感謝,這是需要的。能夠依禮來進退,來表達人情,來表達關切,來表達對事情重視的禮是要維持住的。若連能夠表達本質的形式、作法都廢掉,那人跟人之間真不曉得該怎麼交往? 
總   結
 
第一,天子行告朔,表達對天時的恭敬;告廟表示對祖先的負責;在明堂是有天地的概念,敬授天時;在太廟是有祖先的概念。這就是善盡天子的責任。
第二,天子把月令書頒給諸侯,諸侯去告廟、接受,表示對祖先負責、對天子效忠,全國統一,上下一致,有君臣關係,有祖先跟報本還恩的關係,是天下太平的基礎。
第三,魯國不告朔,竟然衍生諸多問題,最後造成魯國的敗亡。故對於「禮」,尤其是重要的禮,更要講究、維持它。
第四,《論語》每一章,它都有它時代的意義。從此章看出孔子的眼力和答話的苦心,保留形式以期恢復「禮」的本質。
第五,「禮」真的是吉凶禍福的所在,依禮而行能趨吉避凶。
 
問  答
 
問:在歷史中有無其他不告朔之例?當時所產生的過患為何?
答:依告朔之禮,諸侯先拜太廟,再上朝宣布政事,假如不拜、不上朝,諸侯便各自為政了 。「告朔」是從周朝開始,而周厲王、周幽王時開始不告朔。周厲王寵幸榮夷公,驅逐了周定公跟召穆公,後來,老百姓造反,衝到宮廷要殺他,周厲王跑掉;周定公跟召穆公共同執掌國政,稱「周召共和」。周幽王寵褒姒,烽火戲諸侯,最後犬戎打進來,再舉烽火台,沒有諸侯要幫忙,犬戎就衝進去把周幽王殺了。「告朔之禮」不行,國君目無尊長,沒有祖先,不與老百姓的民生在一起,而造成如此嚴重的下場!
 
問:孔子愛禮,《論語》中是否有其他章節可以相互發明?
答:《論語》〈鄉黨篇〉第六章,紀錄孔子「吉月必朝服而朝」,「吉月」就是正月,元月一號穿朝服上朝。孔子在當時為大司寇,國君為魯定公,依禮元旦(月朔)時國君要告朔、告廟;魯國的開國是周公,要去祭拜周公廟。然而,在魯定公早就沒有告朔了,但孔子依然穿朝服上去,可想而知,上朝的時候,空空的只剩孔子。
《論語》〈子罕黨篇〉第三章,在對國君的禮節上,上朝時,在門外,不論看得見或看不見國君,還沒登台就要先拜。到了孔子所處的朝代,大家都是上了台才拜,但是孔子依禮還是在台下拜。孔子說「雖違眾,吾從下」。
然而,本來是麻冕做帽子,但是為了節儉所以用綢絲,孔子從眾,節約的部分從大家,因為只是質料不同而已,無關宏旨,與本章餼羊關係到禮節存廢則不同。 
可見孔子在禮上與大家也同也不同,不同的時候不是標新立異,而是遵循國家規定。同的時候也不是同流合污,而是從善如流、從俗的這分,都是依禮而行。
 
問:是否顯示子貢在此事上的格局顯得不夠大呢?
答:是,大賢也有眼力不足的地方。所以跟著老師學開見地、開眼力太重要了!能讓人脫胎換骨、改變命運,如孔門弟子能變大材,都是受到孔子教誨。
 
問:為什麼不直接頒布曆法,讓人民知道時節,還要靠告朔之禮去保留?
答:古代印刷術不發達,無法家家戶戶流通月令書。此外,保留告朔之禮推行月令,除了表徵國君重視民時,更是對祖先的負責、對天子的尊重,因此應當保留,以待將來有心者能透過形式進而發覺禮的本質,使國家復興。
 
問:重禮而殺生如何能順應天道?是否可將餼羊換成不需殺生的齋品? 
答:古人祭祀或生死之禮,需要殺牲是因為當時的禮制。「天子殺牛、諸侯殺羊」。牛羊豬在古人心目中,是很有靈性的動物,代表對天、對祖先、對山川最好的供養。孔子也重視慈悲,「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只是孔子生在當時,也必須遵照古禮的延續,一體遵循國家的規定(餼羊)。是故要先維持重點,不能在小細節計較。「仁民而愛物」,先穩定「仁民」,先從仁心去發展,推廣仁政,使大家互相關懷照顧,有民族的情懷,能對國家愛護。孔子要保留的是告朔之禮背後這種慎終追遠、對祖先的恭敬、對老百姓的重視。仁心發展足了,「愛物」是慢慢地再擴散出去。
孔子也同意形式上改變,孔子是周朝人,用周禮而非夏、商之禮。雪廬老人說清朝人祭孔子是穿清朝的服裝,不是漢服。同樣地,現在走入現代,祭祀古人也要穿現在的服裝。只要國家定一個服裝,大家就統一遵照。因此,若是國家規定,餼羊換成鮮花素果也很好;慢慢地再因時因地制宜加以改變。
 
問:本章是否可引申為死刑存廢問題?孔子會贊同或廢除死刑?
答:也贊同,也廢除。內心上是渴望不要死刑,希望他能回心向善,如孔子仁民愛物,孟子說「人皆可以為堯舜」。然而,對於大惡不赦之人,你的慈悲變成他作姦犯科的依循,難道還要廢除死刑?做惡而無懲,誰願意做善?故孔子贊成「以直報怨」。雪廬老人說,怨過來的時候是「公事公辦」,獎善懲惡,才能夠保護團體善良的風氣。因此心態上是原諒他,做法上是不能原諒他。
 
問:魯國國君無禮,官員卻仍能各司其職,「上亂下不亂」的內驅力為何?
答:內驅力就是「禮」。魯國三家大夫縱然不把魯君看在眼裡,在內亂時,也只敢把魯昭公的餘黨郈昭伯殺掉,不敢弒君。齊國、晉國則不然,直接就把國君殺掉!這就是孔子在魯國禮教的威力。而且孔子周遊列國回到魯國,已經沒有任何實權,季孫大夫要伐顓臾,還要冉求問過夫子;冉求被夫子責備,回去告訴季氏,他就不敢討伐顓臾。
 
問:禮的保留和變化,是形式還是內涵的問題?是否關鍵在人而不在形式?
答:孔子懂得禮的內涵,能夠配合時代將禮的形式有所損益,化繁為簡或是化簡為繁,而保留並發揚禮的本質,彰顯禮的神韻。反之其他人化繁為簡,可能是把好的東西去除,可見關鍵在人,在於傳承。
 
問:有哪些禮需要因時因地制宜、有所損益? 
答:例如,夏禮到商朝就有所損益。又如〈禮記〉記載,子路作季孫大夫家宰時,把季氏家祭祀的禮做簡,讓儀式不要拖太長,讓精神能夠振奮。孔子讚歎說:「你看子路,誰說他不知禮?」又如古代的服裝,現代已不適合再穿了;以前是乘馬車的禮節,現在改成坐車的禮節。雪廬老人也根據《曲禮》演繹出現在通用的《常禮舉要》,這就是禮的演變。
又如祭孔的「八佾舞」,或因地制宜,或者人數不夠,用樂舞也可以;臺灣的「八佾舞」是明朝的延續,若改用現在的服裝,只要它隆重、莊嚴,符合國家規定,有何不可呢?古禮的本質應當被保留,但禮的形式可因應時代、國情而增減,這有待國家找大儒來抉擇、制定。
相反地,如果一成不變地保留形式,不符合時代的需求,反而變成推行禮教的障礙,把利益人的禮教變成「吃人禮教」,造成自己跟社會的隔閡。所以禮行不通,一定是不懂禮的本質,然後把形式硬在這個社會上實踐,造成的障礙。這是現代人的問題,不是古人的問題。如果能從形式去通達禮,知道形式是可以變化的,自然在世間相處愉快。
 
問:可否再闡明禮的意義以及重要性?
答:禮是做人處世的道理,從個人的修身、家庭的和諧、事業的成敗、團隊的維繫、和諧的能力,都是禮!孔子周遊列國,是依禮而行、依禮進退,所以他能夠在周遊列國當中,與聞國政,全身而進、全身而退,那是高段人物!《易經》很多卦象的趨吉避凶,都是依著禮去實行的。孔子三十五歲到周朝見老子時,不是問道是問禮!可見道家也是通道、通禮。
雪廬老人在講《常禮舉要》時說:「禮的條文是容易看的,禮的本質它跟趨吉避凶、吉凶禍福結合的那一分,全部是人情世故,那非得我來講。」那是有經驗之談,才知道禮的重要性。又說:「我是個吃了無限虧的人」,深知禮的重要,不願讓年輕人去盲目隨從一些無知的言論。不依禮而行,結果在人情上吃虧,跟長輩處不來,跟同輩無法相處,也不能攝受後輩。這樣的人在這個社會上沒有辦法得到他自己的福報,不能夠和合共事,也不能夠發展事業,可見禮真的太重要了。(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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