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盈

歷年參與團體心靈成長營的活動，我都是拿著相機到處跑，尤其是在宜蘭啟聰學校，面對偌大的校區，要拍攝每一班每一節上課及廚房工作的狀況，重點在學生，所以廚房只能點到為止，一直以來，不能深刻體會廚房義工的付出及用心。今年，第一次長時間，在鏡頭下看廚房的工作，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會莫名的感動。

有一群人，為了啟蒙教育，在老師的號召下，加入義工行列，而他們選擇服務的地方，卻是大家最想遠離，又鮮少人知曉的廚房工作，不求名不求利，默默工作了七天。你知道嗎？這群可愛的義工，深怕沒事做，看到工作是用搶的，幾天下來，在我隨時搶拍的鏡頭裏，盡是：在狹小的空間中，蹲著洗菜，就要洗各把個小時，洗好了還擺放整齊，方便調理，一件事情做完，沒有休息，馬上找下一件事情，什麼時候該切、什麼時候該炸、該煮、該蒸……一件接著一件，很有耐性，一點也不會亂。反觀自己，家母常說：菜被我洗熟了，爛到一塊兒，蹲久了腳麻，站久了腳酸，又嫌悶熱，且沒有眼力，即使想幫忙，站在旁邊，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真像監工），一定要人指導，才知道該怎麼做，做的速度又慢，真的幫不上什麼忙，想要在廚房工作，真的差遠了！還好，我有自知之明，一直不敢插手，專心拍我的照片，就這樣師姑們每天從早上一直忙到中午，把所有的菜飯運上車，轉個身，又開始為下午的點心忙碌。

每天一大早，當我才踏進蓮榮，就常聽到師姑們急著問，「時間到了，菜怎麼還沒買回來？是路上塞車嗎？是市場太擠嗎？是東西買太多嗎？會不會來不及？」就這樣，每天在這一聲聲的焦慮與擔心中，盼到師姑買菜回來，接著，又聽到，「菜要怎麼煮小朋友才愛吃？不漂亮的留下來自己吃，好多送來結緣的菜，菜色要如何變化？多的怎麼辦？總不能都吃相同的菜吧！」近中午時，「快、快、快，學生要下課，肚子餓了，快、快、快…」，聲聲入耳，師姑們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學生身上。

鍾媽媽永遠面帶笑容，這裡切好，那裡炒、炸、煮，樣樣行，動作又快，嘴裡又常勸說，聽主事的意見，配合主廚，完全沒有我見，美麗師姑，幾年來都在廚房中，見到她的身影，儘找些別人不願做的事來做，這邊洗切，那邊收藏，這邊遞送，那邊尋找，完全配合大廚的指揮，她們全是「耐溫高手」。

寫到這裡，耳邊又響起菜刀快速的切菜聲，長時間下來，可曾想到她們手會酸嗎？為了變化菜色，如何蒸、煮、烤、炸，聽到討論的熱鬧聲嗎？為了讓菜色好看而不吹冷氣，為了火候而不直接吹電扇，能感受廚房內外溫差的大小嗎？甚至每班打菜份量的多寡，皆是師姑們心思的考量，食物一點也不浪費的美德，更是我們要學習的典範，絞盡腦汁，隨時接納大家的意見，一再的討論、修正，不好重來，壞的實驗品留下來自己吃，每天，能及時煮出一道道的美食，再再的考驗主事者的智慧、用心及調和能力。

而照相時一再面對的情況是：「不要照我，不要照我，你去照學生上課及老師備課的情況，我們又老又醜，沒什麼好照的，再說洗菜炒菜，又不是什麼大事，沒那麼重要，走、走、走，你去照別人，不要照我！」 「沒關係，沒關係，放心，主角是菜耶，你們是配角啦，你們忙你們的，不要管我，也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們照清楚啦！」其實，我以前照相，很愛照山水，花很多時間，靜靜的在湖畔觀察，就是為了照出生動的相片，等水鴨入鏡，要不是老師說「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我才不照什麼炒菜、煮菜…及室內上課情況，多無聊！多單調！其實，每一個人都不愛表現，只想做事。但是，師姑們，我想告訴您們，自從跟老師學佛後，感覺到，那些湖光山色雖然好看，動物也很可愛，但是，世界上沒有比「心美」更值得心動了。因為有愛，才能展現出人性最真實的感情，那是令人感動的地方，也是目前最想「照」的相片。遺憾的是，照相時不但不能說話，還要停止呼吸，等香噴噴的菜飯運上了車，我也跟著匆忙地直奔學校，沒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聊聊天、話話家常。相信多認識各位，不但能照到更好更心動的相片，更能跟你們學到許多人生的大道理。看著義工辛苦工作的相片，雖然照得不好，但很感動，因為我看到的是一張張美麗又溫暖的畫面，在鏡頭下看廚房，師姑們處處為孩子們著想，更不計較是做大廚、二廚或是打雜的，看到什麼就搶做什麼，一心只想分工合作的做好每樣菜飯。

電話一直響個不停，那端一定問：「忙得過來嗎？」 「可以啦，這邊義工夠啦，留在學校幫忙吧！」其實，菜還沒買回來，個個心裡急得要命，怕時間來不及，卻告訴對方說：「我們在聊天啦！」意思是說，放心啦！忙得過來。實際上，有時義工少，不然為何叫我「不要照相，一起來切菜！」這種處處為他人著想的聯絡方法令人感動。

我墊高用的小凳子，常被搬動，且不知去向，當時為了尋找它而懊惱，我以為，那是我照相唯一可站的地方，況且精彩鏡頭慢一秒就過去了，照不到，又不能重播，其實心中十分地不滿，一直搞不懂，小凳子幹什麼一直被移動，讓我找來找去，師姑們可能認為，小凳子放的地方，台語稱「占位」，雖然在狹窄的空間中，怕會絆傷人，但我實在很需要，因為我太矮了，你們一個一個在我眼前，忙來忙去的搶鏡頭，我不站高點，怎麼照相？而且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不好意思，多有得罪。

七天來，師姑們在狹窄的空間中揮汗如雨的洗菜、切菜、炒菜、分菜、搬運，面對種種挑戰，這也是耐力、體力、智慧的展現，可惜我的照相技術欠佳，照不出師姑、師伯們艱辛的工作狀況，除了長時間忍受的炎熱火烤，可以想像的腰酸背痛…等等苦處，更是寫不出百分之一的實情，而看到、聽到師姑們的用心，每天中午，面對碗內的美食，細細的品味，想著切工及過程，體會師姑師伯們的辛勞，感覺實在好滿足、好滿足……。享用美食耶，師姑師伯們，謝謝您們，辛苦了。

最後套一句e-mail的話結尾：「靜止的影像總是最感人的，是影片無法取代的，因為人性的本質瞬間被凍結於霎那間……。」很棒的一句話，寫出相片之美，更道出人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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