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期::日常省思

成佛大車軌〜淺述唯識學

 智中

心造心受無怨尤

共業共變亦有別

心外無法破法執

獨立實有我亦無

 

唯識學向來被呼以佛教心理學,主要是從我們的心來解釋外在世界的各種發生情況,以及內在心識的各種遷流活動,而學佛很重要的一點便是破執著去煩惱,唯識學作為解釋佛語的一種論述,倘若我們了解唯識學,並將其教理運用於日用平常,時時進行唯識修觀的動作,相信必定能為淨土學人念佛的助功。因此,非常慶幸能有因緣參與這次短期的唯識講座,而此次小型講座的目的老師也大致提了五點,諸如趁年輕學法、靠教法方能解決煩惱、學教法的朋友是無形的財富、培養未來傳法的人才及以修學教法支持念佛的正功。

唯識,顧名思義就是「只有識」,只有心及其功用是真實的,其他的外境皆是虛妄。至於要把心的作用分為多少才能將其功能作清楚的分析,唯識派內部的說法也眾說紛紜,隨教行唯識派主張以八個識來說明吾人的心(玄奘法師傳承亦依隨教行唯識派)。不過在討論此派唯識何以能成立七八識的辯證前,我們不妨比對西方宗教與心理學在這方面的討論,因為今日的生活環境實受西方文化影響深遠,若不清楚分辨,則有將唯識學與之混雜的疑慮,而不能夠正確地了解唯識學,因此有必要以此作為唯識學的對照。

首先是關於靈魂(常一自在的我)的概念,認為外在物質世界,包括身體,是與靈魂完全分開的,並且在死後,靈魂會離開,到別處去過更快樂的日子。無論如何,有一個「我」是個不爭的事實,毫無討論的必要,只是這個靈魂躲在哪裡的問題而已,笛卡兒甚至獨立去尋找靈魂在身體中的確切位置,找到大腦中的一個松果腺,這在今日看來當然是一個笑話。唯識學承許心識有八(以心粗細之別作用而分),其中第八識的見分是變現萬法的能力,第八識的見分攝持功能、根身、器界,只不過麻煩之處在於第七識誤把這樣的能力執為實我。但是,所謂的第八識並非如靈魂概念,藏在身體內的某個地方。因為根據唯識學的說法,第八識之存在是豎窮三際、橫遍十方,它能變現出宇宙萬事萬物,以及自己根身與心識,當它們未生起時,是以功能(種子)方式潛藏在第八識中,這樣的第八識如何可能躲藏在區區一個軀體裡呢?因此所謂的外在世界與內在根身,甚至是前七識,在唯識的觀點裡不過是由吾人的第八識所變現出來,只不過根身與器界是第八識的相分境界,而心識是由第八識心法種子(功能)生起的能緣作用,將第八識相分境界(本質相分)由前六識納受成為影像相分,至於第七識作用則如前述。這樣的變化又有同一群人共業共變和個人別業別變的分別,譬如,共業同樣是在這個星球上(共變),美國人和台灣人就有不同的身受依報(別變);同樣在台灣這塊土地(共變),卻也有人三餐不繼(別變),雖然這些不過都是吾人第八識將過去種子(功能)做的顯現,即所謂唯識所現,但就共變的這一分上,個人是很難扭轉整個大環境的。

這樣的說法或許很難使人相信,很明顯地,外在世界似乎與這個「我」是相對立的,外境似是獨立自存而非心之顯現,於是乎,五根五識不斷地攀緣五塵,並利用第六識虛妄分別出種種價值,再由「我」去追求這些價值以求受用便成了理所當然。但在唯識學看來,此即是眾生無始劫來被無明習氣所染之故。首先,外境只能以「回憶」的方式顯現,因為所謂的「現在」並不存在,並沒有所謂「現在」的外境,看過了便成過去,聽完了也成過去,下一刻的外境實是剎那變化,因此對於剛剛和過去的外境,也只能靠著我們的心識來做回憶,這同時亦代表心識有著自證分的能力,證明見分曾經攀緣過相分;其次,由外境的基本元素加以分析,也找不到有個實存的最小粒子,為什麼呢?試想若有一個不可分割的極小微粒,它應該是沒有左右邊的,因為若有左右邊,則尚可加以分割,這樣的一個粒子如何去和其他粒子結合在一起組成物質呢?要不他們無法相碰觸,所以無法結合,要不他們有辦法碰觸到彼此,然後就融合在一起。這便會得出整座山的不可分割粒子,可以全部化入其中任何一個粒子之中的荒謬結論!因此我們所謂的夸克、原子,只不過是一種概念、一個標籤,無法代表任何獨立以及存在於心外的個體。最後,如果外境能心外自存,那麼應該有情見水都是水,而不會有一水四見的情況發生。

了解這中間的論證對我們有什麼幫助呢?推論不但能使我們發揮人道獨有的思維力,亦能讓我們對教法產生堅定的信心,這也是為何老師常強調論證的重要性。假若我們能真正了解到心外無法的道理,那麼一切外境無非是自己第八識種子的顯現而已,對於這樣的顯現,我們要如何以第六識來正確通達,才不會再繼續向第八識「倒垃圾」呢?而且,既然是自己如夢境般的顯現,對於得失也較能放得開,就這點上對於降服煩惱是有很大幫助的!

上述提到許多人以為有個靈魂或第八識躲在身體裡的錯誤觀念,不過近代西方的神經語言學所持的看法正好相反,他們認為意識不是神經系統的副現象,也不是獨立於系統之外的個體,而只不過是一些神經細胞所產生的化學和電子作用。這樣的論點將使得人與電腦之間並沒有差別,更大的問題是,它無法解釋業的牽流和輪迴,如此則來世的投生、一心多用、聽而不聞或者是能力的收藏等等都成為不可能,並會產生「一切思想意識皆是偶然」、「死後是一場空」…等等非量的名言。其中,這也是此派唯識何以強調非立第八識的理由,因為第八識不但可以收藏我們所有的能力以及造作,使之隨緣現起,而且在臨命終時,亦由第八識將此道的所有功能與活動收攝起來,並將來世欲投生之道加以變現,因此第八識的一能變、二能變、三能變是同時的,亦是整體的,是不可能躲藏在它自己所變現的身軀之中的。

由此可知,唯識學不似西洋唯物或唯心論地只偏一邊,它可以解釋外在世界,亦可以解釋心識的細密活動,讓人們了解世界是怎麼回事,生命是怎麼回事,我們又是怎麼回事;而第九識、第八識、第七識、真如、自證分及證自證分有無的辯證,也讓我們更了解祖師的看法與自己微細的內心作用;在得失世間價值,如功名富貴時,亦能夠從第六識進行修觀,了解到這些典範不過是此時此地的人們共同計度出來,於是消極地不再向第八識種惡種子,乃至積極地觀察心外無法,體會到諸法皆空的道理,這些在在地都與吾人之解脫有著密切地利害關係。當然,作為大乘佛教之一的唯識宗,能否廣發菩提心以破所知障,使八識轉識成智,方是關鍵所在。總之,萬丈高樓平地起,雖然只是利用短暫的時光來對唯識宗作淺顯的研究,但仍很感謝老師及所有學長,希望以此作為未來法緣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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