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期::專題講座
雙國記之二 —近代中國
西風東漸大衝擊
小儒固執失權變
國勢積弱須變革
近代史實是借鏡
這一節課要談談中國,首先先說明,在看中國這段歷史時,個人的心情是很難過的,希望由還原歷史、認識中國近代發展,作為個人反思與惕勵的增上緣。
鴉片戰爭是第一次與西方較大規模的戰爭,戰敗後中國開始與國外通商通航。在這個時間點上,其實外國(包括英國)只是想有市場即可,還沒有特別不平等的心態。另一方面,中國政府覺得被揍了一頓,但我不與你這蠻夷之邦計較,保持著我是泱泱大國的心態。士大夫階層還是一樣,所謂衣冠上國,覺得各方面都還是優人一等。
但很遺憾的,西方當時怎樣看待中國呢?當時西方將大航海所拓展的區域,連同自己分成三個等級。第一類叫pure civilized,有文明的地區;第二類叫barbarous humanity,野蠻民族;第三類就更差。中國被西方視為是野蠻種族,為什麼會如此呢?其實,很大一部分與當時的中國法律有關。西方認為一個自稱多麼高大上的國家,怎麼可能會有對人民很嚴厲、殘酷的法律,沒事就誅三族、連坐等等,這實在很難想像。
之前談過一個觀念,中國帝王統治採用的手段絕大部份是外儒內法。從漢武帝開始,對外宣揚儒家,為使上下形成共識(如:君臣之義等),使統治起來最順心省力。若統領一縣十萬人,須駐軍八千,這成本太大了,國家會難以維持。所以最低成本又有效率,讓大家形成共識的,於中原地區就是儒家文化。儒家文化很好,但是它被帝王用來作為統治的工具,有無可能性?這是有的,而且從演化的角度,治國者總有可能會摸索出最有效率的方法。
另外一方面,儒家文化強調經營五倫、和諧社會及待人以誠等等,以及對他人投出善意未來會有好的回報這一分,讓那些接受儒家文化的人,也樂意如此做。然而不能說儒家很好,就不會被褻瀆利用。在提倡儒家的同時,帝王是否具有仁心,還得要看他的法律為何?法律動輒抄家滅族,那仁心在哪裡?所以,我們針對問題思考時,要依事實現象來分析。
外國僅看清朝的法律,就認為中國是個「野蠻民族」,竟然有如此對比上的落差。而清政府一方面自我感覺還是上朝,但面對西方船堅炮利時,卻是卑躬屈膝。這樣的情況,隨著一次次的戰爭,先後與諸國簽訂了三百多件不平等條約,其中嚴重的有四十一件,例如:南京條約、馬關條約、辛丑條約等。
所以,中國從一八三九年到一九0一年,情況是十分危急的。在這種情況下,真符合了李鴻章所說的-「三千餘年一大變局」,且是很可怕的變局。這樣的環境中為官者,難道沒有一些明白之人想改變嗎?有的,譬如:郭嵩燾。他曾隨曾國藩辦團練,官至兵部侍郎及駐英公使,他也是曾國藩與左宗棠的兒女親家。一八七五年,雲南發生「馬嘉理事件」,英國使館翻譯被殺,清政府被迫簽訂「煙臺條約」,並被要求派員前往英國道歉,清政府決定派郭嵩燾前往。他只是奉命出使英國,就有人挖苦他:「出乎其類,拔乎其萃,不容於堯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
出使英期間的見聞,歸來寫了《使西紀程》一書,其中談道:「西洋政教、製造,無不出於學。」眼見所及各種進步,太令他驚訝了,他覺得中國要開放學習才能進步,但卻直接被批「有二心於英國,想對英國稱臣。」這個時間點,相對於日本的維新,清朝內部上下大部份是缺乏理智的。提議要改變的人,結局大多是成為砲灰。一八九一年郭嵩燾病逝後,李鴻章奏請將其事蹟宣付史館立傳,清廷以其「出使外洋,所著書籍,頗滋物議」為由,不准其奏。
對立面的保守派代表人物倭仁,為清末理學大師,堅持儒家道統,認為西方是蠻夷,官至文華殿大學士,且為帝師,認為西方是蠻夷。第二次鴉片戰爭結束,清廷於同治元年(一八六二)成立同文館,以培養外交人才。一八六七年,同文館開授天文學,欲考選京外五品以下官員學習天文算學。倭仁上奏提出:「立國之道,尚禮義,不尚權謀;根本之途,在人心,不在技藝。」。講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有人敢說他錯嗎?他對於外籍教師是否會真心全意來培訓國人成才表示懷疑,而即使成材,不過就是個術士罷了:「今求之一藝之末,而又奉夷人為師,無論夷人詭譎,未必傳其精巧,即使教者誠教,學者誠學,所成就者不過術數之士。」在洋務運動的當下,強烈反對中國儒生奉「夷人」為師,被派去辦洋務的人,每每遭到保守派的掣肘,成為砲灰。
即便是當時威望極高的曾國藩,也承擔不住砲火。在任直隸總督時,被派往審理天津教案。當時法國天主教傳教士在天津開設育嬰堂,一八七0年六月,天津人民懷疑育嬰堂殺嬰取器官,聚眾到教堂示威。法國領事豐大業往見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在路上向天津知縣劉傑開槍,擊傷隨從一名。天津群眾怒不可遏,毆斃豐大業,焚燬許多教堂及法領事署並殺害修女神父。事件發生後,英、美、法等七國軍艦集結天津、煙臺一帶。
被朝廷任命處理「天津教案」,曾國藩十分悲觀,出發前甚至立下遺囑,他深知當時中國遠非西方列強對手,因此主張讓步。經調查後,曾國藩認為責任在己方,建議將天津知府和知縣革職充軍,並處死禍首,賠款修建教堂,清政府再派崇厚赴法國道歉。這樣的處置看起來是合理的,但是全國卻輿論嘩然,詬罵之聲大作,在京師的湖南同鄉尤引為鄉人之恥,甚至直接稱其為「曾國賊」。由此就可以瞭解那時的氛圍是如何!曾國藩被罵翻,天津教案的後續談判,最後由協同處理的李鴻章簽下,以賠償法國四十六萬兩銀結束。
另外一個砲灰代表叫容閎,他負責派員出國學習,自一八七二年起至一八七五年,共派出四批一百二十員,留學生年紀從十至十五歲不等,要求畢業後工作五年返國。容閎同時被任命為留美學生監督及清政府駐美副公使。隨後數年,因幼童習染「西洋風氣」,甚至歸信基督教和剪去辮子,令保守的清朝駐美公使陳蘭彬十分不滿,上奏批評要求撤回學生,便與容閎爭論不休,雖李鴻章從中調停,但清廷於一八八一年決定召回留學生。
那時,許多學生學業未完成,美國耶魯大學校長乃至總統格蘭特及文學家馬克吐溫皆寫信求情,然未能緩轉此事。除了部分因病和擅自留美不歸者外,其餘均召回國授予職務。即便只喝了幾年的洋墨水,這些人日後紛任重職;譬如:唐紹儀擔任民國第一任總理;唐國安為第一任清華大學校長;蔡紹基為北洋大學第一任校長;詹天佑為中國第一條鐵路設計師等。由此得知那時民智未開的程度,出去轉個幾年,回國都很有前途。這是中國第一次辦小留學生計畫,雖是無疾而終,但也留下一些人才,包括:晚清駐美公使梁誠,及最後一任外務大臣梁敦彥。其中梁誠的一項「事功」是與美國協調減少庚子賠款,後來美國也覺得賠償太多了,藉此再與他國遊說,不僅無需再付,還從各國得到不同比例的退還。
中國被侵略得如此慘,有沒想要振作呢?有的。一八六五年,清廷在上海成立江南機器製造總局;一八七五年,命李鴻章籌設北洋水師,下單購買軍艦,於一八八八年在威海衛正式成立。那時船艦總噸位為亞洲第一、世界第八,中國軍力一下子就衝起來,但問題也產生了。自稱裱糊匠(到處救火)的李鴻章,在甲午戰後所呈的奏章上寫道:「以北洋一隅之力,搏倭人全國之師,自知不逮。」他可能要表達的是:有太多的無力之處,想做事卻得不到支援。
曾國藩與李鴻章是改革激進派,一心想辦洋務振興國勢,他們與保守穩健派相衝突,誰會佔上風呢?以前談過「認知誤區」,其中有一種「正常化偏誤」(Normalcy bias),意思是說,常人即使看到一件很巨大的事情正在發生,可是百分之八十五的人會認為應該與我無關。例如:義大利維蘇威火山爆發時,龐貝城大部分的人認為與我無關,照常生活而被火山熔岩 (爆發後四小時才流到城內) 覆埋。這對照到中國,晚清時能接觸到新知識而思謀改變的,就只有五口通商口岸能接觸到西方文化的人口,並同時能克服「正常化偏誤」的人數,這佔中國百分之一的比例都沒有,而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人一句話就把改革派給淹死了。
在這種情形下,一八九一年戶部尚書翁同龢上奏:「停止採買軍艦及裁撤營勇。」此時北洋海軍才剛剛建成。原本海軍戰力是亞洲第一,到一八九四年時,只是相對的噸位較高而已,至於其他的設備、火砲都已遠遠不足。例如:在甲午戰爭中出盡鋒頭的日艦吉野號,原本是英國要賣給中國的戰艦,但無奈地是並未編列預算。又如:定遠號巡洋艦標準戰力配備為三百箱砲彈,據聞後來發現只有三發砲彈。原本該撥給北洋水師的經費,卻被拿去修建圓明園。在內為掣肘的情況下,李鴻章才敢於大敗之後說「以北洋一隅之力,搏倭人全國之師」。
在這當中,難道沒有中庸份子嗎?有的。湖廣總督張之洞屬於穩健派,他提出「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口號。在如此情勢下,應該沒有比這更好的吧?推行還會有什麼問題呢?但最大的問題在於這個口號無法落地。中學西學到底誰說了算?該是中學這個「體」吧!所以,張之洞的西學為用,是難以推動的。而這個「體」,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所以即使有這口號且立意良善,除非從上到下意志堅定要做,否則是沒有用的。
當時還有經學定位之爭。古文經學派說:「夫子述而不作。」意即夫子只是用傳述的觀點解釋經典,今人解釋經典不要將之作任何的聯想。而今文經學派則說:「六經為孔子所編注。」意即夫子針對當時,將經典順應環境做損益。為何要爭論這些枝微末節呢?因為這一點不論定,往下就不必談。
古文經學派不容經典作任何的演化,將大家拖回兩千五百年前。因為無須改變,朝野上下的思想僵固在儒家經典文字中,這就不需要做任何的調整。而今文經學派則認為,要隨著時代的演化而有新解,因為夫子並非述而不作,他是有所增刪的。若今文經學派戰勝,「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之用,才真能發揮功用。
在保守與改革的不斷鐘擺下,光緒皇帝覺得實在不能再如此了,開始推行維新運動,因實施期不過百數日,稱作「百日維新」。試見其條目,真的都很不錯,但細節少有人去探究,因為只撐了一百零三天,結果是推行新政的戊戌六君子(譚嗣同、林旭、康廣仁、楊銳、楊深秀、劉光第),被拖到菜市場口斬首。此六人並非無內涵者,其中譚嗣同(父親為湖北巡撫譚繼洵)臨刑前高呼:「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此時,慈禧太后本欲走改革路線,後來轉了念頭,認為改革派是要奪權,便收權將光緒帝軟禁在瀛台;同時趨向保守並接觸義和團,乃至藉光緒之名,於一九00年對八國宣戰。中國連一個國家都打不過,竟同時要跟八國打,可見慈禧有多瘋狂。當時東南各省督撫如張之洞、李鴻章等人,和外國達成和平協議,簽定《東南互保章程》,並考量若光緒、慈禧遭遇不測,當如何運作。又因有李鴻章赴京與諸國折衝運籌,才簽定《辛丑和約》賠付八國的庚子條款。李鴻章為此心力交瘁,不久後就過世了。而八國戰後之所以不直接將中國瓜分,也只是因為各國要搞一個權力的平衡。
當時的情形真應了哈姆雷特(Hamlet)的名言,滿清要面對的就是「生存或毀滅」、「適應或滅亡」(To Be or Not To Be……)。之後,清廷也開始推行「庚子後新政」。從內容看來,較於戊戌變法更為深廣,似乎有心要改,但又為何不成呢?當時的革命黨人,認為清廷號稱要推行君主立憲,但十三人的憲政團中,滿人佔八位(六位宗親)、漢人四位、蒙古一位,實際上是想繼續執政。此外,欲推行新政卻苦無人才,受戊戌政變的影響,有識之士都跑了。最後只改了兩項,一是修改大清律法,二是廢除科舉。
為何以中學為體時,改革如此的困難?舉例而言,西方法律是以「人」為最根本單位,而儒家思想下的統治者,有效掌控的基礎單位是「宗族」,因為是宗族,所以就可以連坐抄家。要將西方的法律引進中國,包括張之洞就深深以為不可,因為這樣會將宗法制度給破壞了。
一九0五年廢除科舉,這也許意味著認為只是讀經典,未能與世界接軌,才讓國家落到如此的地步,因此導致對科舉八股取士的信心完全崩潰。
晚清七十年(一八四0-一九一一)來,身為皇帝的真有一種遺憾,就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而國家會垮掉。」他們難道不認真努力嗎?誠如雪廬老人所說:「清朝皇帝不是不努力」,但只是「未能看清國際局勢」。
物理熱力學第二定律有一現象,叫做熵增(entropy):「熱流的方向,一定是從熱能高的地方,傳到熱能低的地方。」所以,在一密閉系統裡,它必定從一個比較有秩序穩定的狀態,到最後變成沒有秩序,然後達到一片「熱寂」( death heat ),所有的能量都已消耗掉。回顧整個晚清,其實就是如此的過程。吾人常言:「禮之用,和為貴。」而最重要的和,是要「見和同解」。當團體的知見一直糾結反覆在該穩健保守或改革開放,所有的能量就慢慢消耗掉。能量消耗代表團結的氛圍流失,慢慢地團隊及國家就成為一盤散沙。學生認同雪廬老人所說,清朝皇帝都是很認真努力的,但問題是「未能看清國際局勢」的內涵意義是什麼?百年之後,我們事後諸葛來檢視一下。
首先:知識就代表著力量。中國千年來實行科考取士,但卻是考寫八股文,以四書五經為主要考試內容,學子的知識含量相對被侷限住。自古以來,在搏弈的過程中,帝王一定想將對他有威脅的勢力鏟除,例如世家豪族、開國功臣等等,而廣大的人民百姓呢?只要不具太大的能力或威脅性就好。若以這種帝王術的心態來治理國家,就不會鼓勵民眾去廣泛的學習及思考。面對外來勢力,若有能力鎖國,則盡量不要開放及改革,因為改革代表的就是不確定性以及對皇權的危脅。若以關起門來稱王的心態來看,只要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顧好就可,何必談什麼進步!稅收夠用、百姓不造反就好。
此外,俗語說:「大船難調頭。」許多堅固已久的想法,包括:中國擁有的悠久文化及歷史、我是中原你是蠻夷、隱微處的帝王心態等等,都是大船難調頭,想法很難轉彎。最後被打得很慘時,清廷面臨兩個抉擇,一是不改革遲早要死,二是改革則立馬就死。若開放完全接觸外界的學習,人民一見西方的進步,就如郭崧燾一樣嘴合不攏,回來後的眼光政府就應付不了;但不打開向外學習就只能等死;面臨這種兩難局面。
若說清末碰到這種思想上的障礙無法突破,那麼日本為什麼可以?日本不也同是崇尚儒家嗎?天皇為何敢開放與西方接觸且廣泛學習?這主要是它沒有包袱。幕府當政時,天皇只是個傀儡,沒有行政權、軍權等實質力量,而幕府將軍會強調儒家嗎?他強調武士道,用武士管定百姓。它不能強調儒家,諸如「忠於君」等等,一強調就會嚴重損害幕府的正統性,這是很自然基於私利會有的心態。在這種情況下,新上台的明治天皇開放學習,自然不怕臣民會責怪,即便怪罪也有個德川慶喜替罪,所以能無慮地大刀闊斧改革。我們在讀歷史資料時,要停下來思索「為什麼?」到底發生什麼?為何它沒有這樣,而我卻如此?
接下來談一個問題,既然日本願意學習與改革,且各方面的實力都不錯,為什麼會發生「消逝的二十年 The Loss of Two Decades」這樣的情形?從經濟學家的觀點來看是無法理解的,因為所有的措施方案,該做的都做了,還是起不來。反觀美國在金融風暴中,也使用類似的方案如大量釋出資金、降低利率、銀行寬限融資等,使之度過風暴,現在還是超級強國。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日本上下一心、團結一致,以天皇為主的政府,為了獎賞臣民的忠誠,會絕對地照顧子人民,形成「終生僱用制」。每個公司企業就像家族一樣,員工就是自己的成員,一直照顧到你離開。僅這樣還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一九九0年經濟泡沫化後,日本政府為了照顧所有人民(非僅企業),大量地支助扶持大小公司不能倒,許多僵屍企業撐著,沒有健康的營運,但如常付出工資。員工只拿基本薪資,不敢做過多的消費。銀行也被禁止抽銀根,導致許多隱形壞帳,也就不敢再多借貸,許多有成長性的中小型企業仍然無法得到資金的支持。而政府就大量的發行國債,以彌補財政赤字,反正只要不發行外債,沒有外人逼債的擔憂,就一直往下拖著。
反觀資本主義,有其弊亦有其利,好處是「企業該倒就倒」,公司結算清償之後,就會有新的資源與人力流出,重新回到市場上,雖然股東損失,但整個體系有源頭活水。即使曾遭受嚴重危機,讓它倒閉一些企業和銀行,還是可以活起來,因為沒有拖延下去的後遺症。日本則是因為要照顧所有人民,看在大家攜手共進的情份上,導致它一路地撐著。所以它喪失個二十年,或者是說失去個五十年也許都可以撐著,這就是日本的盲點。
清朝的罩門前面談過了,最終導致滿清的結束。那麼該有怎樣的心得呢?看到中國在那七十年裡的搖擺,知道在皇權的運作下,儒家思想被推崇到至高無上且絕對的地位,一整個制約了士大夫及人民的思想,任何的改變都可能會因無法通過「祖訓」及儒家心法的檢驗 (例如:「立國之道,尚禮義,不尚權謀;根本之途,在人心,不在技藝。」) 而作罷。似乎不依著特定角度的經學去走,就是大逆不道。
引用一句《聖經》的話:「凱撒的物當歸給凱撒,神的物當歸給神。」或許不必以經學為涵蓋一切的攝持,高高在上看世間的所有學問;以它的獨大來「一以貫之」世間各領域的知識,就可能會碰到問題,例如要引進西方法律時,便與宗族制不合;引進科技新知時,又以奇技淫巧鄙視之。能否像日本一樣採取開闊的心態,把世俗的學問廣學進來,不夠好的就調整改進,而不要動輒以經學的名義 (往往是偏狹的理解)來一以貫之統攝所有事情。所以,個人認為的經學定位,不妨是「擁眾融合」。它是眾多必備學問中的一環,學者可以從各種學問裡挑選優質的,將其融合整理,才能走入時代。
曾讀過一本書,作者說:「歷史是未來學。」就是過去發生的事件,其所造成的因素、條件若具足了,未來就可能重覆發生。從這個角度來說,它是未來學。所以該趁此機會,看看各個國家民族,它們成功及失敗的原因。將好的因緣、好的因素儘量積聚,不好的剔除。不僅是國家民族的未來走向,其實一般人所聚集的團隊組織,也都會有這種特性。以上所述是兩國論,有關近代日本與中國的心得想法。